我自顾自往回走,坐到了床边。被褥很柔软,但是没有温度。我固执地在一处床单的褶皱上搓了好几下,但还是没抚平。
裴以北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来的,她叹了口气,仿佛是对我使用了读心术,开始给我讲起了她和南亦嘉的事情。
裴以北告诉我,她认识南亦嘉,是在研究生二年级。由于本科阶段就通过了司法考试,研究生论文也进行得很顺利,所以她参加实习的时间比较早。
那时候,她的导师手上还有经济法方向和婚姻法方向的实习工作,但她选择了社会援助的案子。因为她觉得,给予弱势群体帮助是一个法学人应有的社会担当。
南亦嘉的法律援助工作难度不大,主要分为监督前夫支付赡养费和向政府申请低保补助。
除开和援助律师对接,南亦嘉的所有时间都用来搜寻下落不明的女儿。
“等等!”我打断她,想到了一个一直被忽略的人,“你上午是喊我‘李楠’吧?她的前夫姓李?李……李什么玩意儿?”
“□□程。他再婚了,又有了一个女儿,虽然很不情愿,但他怕我起诉,赡养费支付得也还算及时。”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后来裴以北研究生毕业了,本来可以转手这个案子,但她已经舍不得了,她的原话是“我跟嘉阿姨之间有了一种奇妙的联结,与其说我不忍心抛下她,不如说是我不想被她抛下”。
“裴以北……南亦嘉……连名字都这么配,你不会是喜欢我妈吧?不过她确实很漂亮。”
我讲了个不能再冷的冷笑话。
“我当初拿到了好几个援助案的资料,确实是因为嘉阿姨的名字才接的。至于你的问题,我喜不喜欢不重要,嘉阿姨倒是挺喜欢我的,”
“不觉得我妈喜欢你是因为把你当成我了吗?”
“我有自己亲生的妈妈,她在家里。”
她处变不惊地说出了这句话,房间里窗户闭得很紧,没有一丝风,尴尬在近乎凝固的空气里爬行。
我的笑意僵在了脸部肌肉的纹理之间,张嘴愣了一会,竟然接不上话了。
很好,裴以北做出反抗了,她比我想象中要更有棱角一些。
我觉得很闷,甚至有点窒息,这个地方的氧气仿佛在被强力泵急速抽走,我喘不上气了。
我恼羞成怒地站起身,连招呼也没打一声就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