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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玻璃杯喝了口水。看着正低头做记录的何涛,我问,“你看起来挺年轻的,应该不会介意我们两个女生之间这样的关系吧?”

“坦白来说,会稍稍惊讶一下,那种得知自己的两个来访者是一对恋人的惊讶,当然谈不上介意。”他抬起头,重新温和地看向我,问,“你们感情怎么样?你觉得烦闷,是因为你们的恋爱关系吗?”

“我怎么可能会因为她而烦闷?”像是听到什么荒谬的言论,我解释说,“我觉得闷,是因为我不能够隻拥有跟她的恋爱关系。”

“那你还需要拥有什么关系呢?”

“……这你得去问她,她常常说我应该多出去交交朋友。可是我什么都不想要啊,我觉得有裴以北就很够了。这年头,像我这样不贪心、知足常乐的人,不多见了。”

何涛了然地点点头,把手里的材料往后翻了好几页,说,“你之前不是想知道她的状况吗?我可以告诉你一部分。”

“你不是说,泄露病人隐私是不道德的行为吗?”

“裴以北是因为长期的抑郁状态发展成的双相情感障碍,去年有一段时间出现过轻度躁狂症,不过她一直积极配合治疗。我跟她认识已经有一年多了,今年年初的时候,她状态很好,药物治疗也结束了,我一度以为她已经痊愈。不过四月份开始,情况又有所反覆。”

他放下病历材料,总结道,“总体来说,病情一直在她控制范围内。”

我目瞪口呆地听完他的一席话,其中包含了好几个我从来没听过的名词。

从前我隻觉得,裴以北偶尔脾气不太好,但她发脾气也很可爱,冷着一张脸,很轻易就哄好了,要是我不去哄,她还会反过来哄我。却没想过,在我不曾窥见的一隅,裴以北毫不声张地经历了那些灰暗。

除此之外,我还注意到了两个时间点:今年年初和四月份——分别对应我们刚在一起和从上航村回来的时候。我有点高兴,至少这证明我对她很重要。

不过,最后我只是对何涛说,“这么看来,你认识她比我认识她还要早一点。”

“所以,人跟人之间认识的早晚,有时候也没那么重要。我比你更早认识她,但她更信任你,不是吗?”

“你怎么就知道她信任我?她都没有跟我说她生病的事。”

“因为她也足够信任自己。”

“好吧,我不该跟心理医生比口才的。”我摇摇头,调侃道,“你要是说,你认识她的时间更长,但她喜欢的却是我,或许会更有说服力。”

“因为性别不符吗?”他笑着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我扬了扬眉毛,觉得心理医生会开这样的玩笑,是件很新奇的事。

他放下水杯,温和地说,“那你现在能跟我讲讲你梦里的树叶了吗?”

这算是什么霸王条款?又不是我强迫他说出裴以北的病情的,明明就是他自己不守医德。

不过,人总是因为对外暴露的缺点而显得容易接近。他用这种方式跟我拉近距离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跟他随便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