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盘腿坐在地毯上,这天我不太想学习,所以从裴以北的书桌上拿了本小说读。小说讲的是一个依靠醉酒来逃避现实的失意文人,因为实在缺钱,他开始给报社写卖座的黄色小说。
我只看到了这里,不知道他后来有没有回头。或许等裴以北下班回来,我可以让她提前剧透给我。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到地上,形成一个四边形的亮斑,东东正绕着亮斑的边缘转圈圈。西西还是跟以前一样懒,趴在空调出风口下一动不动,隻转着眼珠,看东东一圈又一圈地爬着。
我跟两隻乌龟已经很熟了,有时候我朝它们伸手指,它们也不会把头缩进壳里。
夏天的阳光太强烈,六盆植物都被搬进了屋里。两盆香菜蔫了吧唧的,叶片边缘泛着黄,像是随时会死去。我端起其中一盆黄得严重的,问它为什么枯萎。
香菜当然不会说话,但是我会说话。
所以我问自己,你为什么枯萎?
我像香菜一样沉默。
“楠楠,我回来了,今晚想吃什么?旁边超市好像有满减活动,要不要去逛逛?”裴以北进门的动静在我身后响起,我隻用耳朵,就能听出她在开门、在换鞋、在关门、在挂包……半分钟后,她会走向我。
我放下香菜,转过头看她,想问她那本小说的结局。她却像被吓了一跳似的,连拖鞋都没穿好,光着一隻脚跑到了我身边。
“楠楠,出什么事了?”她在我身前蹲下,捧着我的脸,问,“你怎么哭了?”
我歪了歪头,很奇怪地看向她。她眼底的担忧很实在,并不像说谎,所以我用手指擦了把脸。之后我仰起头,往天花板望去,发现楼上并没有漏水。原来我真的哭了。
“可能是看小说看太久了,眼睛酸吧。”我朝她举了举小说。
“真的假的?我们说好的不撒谎!”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你问我之前,我都没意识到我哭了。”
“楠楠,你要是有什么事,一定、一定得第一时间告诉我。”她一边叮嘱,一边紧紧地抱住了我。
“还真有事情。”我趴在她肩上,说庭审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妹妹现在正好在放暑假,我想回去见她一面。一方面,我得跟她确认一下赔偿金的到帐情况,另一方面,我也想跟她聊一聊。
她还很小,我不希望她像我一样。我没有对裴以北说这句话。
裴以北一开始不太放心,想陪我一起回去,可我不想耽误她的工作。所以,她让我再三保证,一定好好地过去,好好地回来。
这没什么难的,我立刻就向她保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