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非抬头看向他的眼睛,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过林洛清的眼神和之前一样,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与包容,林非研究了一会儿,觉得他应该不知道。
不然,他肯定会惊讶的——他平日里就很不淡定。
「我不会怎么做。」林非平静的回答他道。
林洛清:????
「你不觉得他做的不对吗?」他疑惑道。
「可我说了他也不会听我的啊。」林非淡定的说着自己的道理。
「话不是这么说。」林洛清试图教育他,「他听不听你的是一回事,你说不说是另一回事,如果因为你的一句话,一个提醒,就能避免一个灾难的发生,那么,你就无形中帮了别人,这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林非还是那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样子,他说,「可是别人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係呢?」
林洛清:……崽,你这也太高冷了吧。
他看着林非平静的毫无波澜起伏的小脸,好吧,他的非非确实就是这么一个高冷的小朋友。
「那这样。」林洛清教育他,「其他人你不用管,但是如果你觉得家里人,也就是我、你舅父还有小鱼,我们三个谁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你就多说几句,提醒一下我们。」
主要是季乐鱼!
他和季屿霄这边都不会出什么报社的事情,但是季乐鱼就不一定了!
「可以吗?」林洛清问道,「同样的,如果你做了什么不对的,我也会提醒你,就像照镜子一样,你看不到后面是什么样,但是我可以看到,所以我告诉你你背后有没有脏,你告诉其他人他们背后有没有脏。」
林非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沉默了片刻,才终于点了点头。
他其实并不想管别人的事情,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性格和生活方式,管好自己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插手别人的性格或者生活呢?
但是林洛清希望他能做到,如果他不答应,他估计会很难受吧,到时候又得他哄。
林非虽然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很会哄人了,不过到底难受这种心情,谁也不会喜欢,所以还不如直接答应。
「好吧。」他无奈道。
「那就辛苦你啦~」林洛清笑着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林非习惯性的躲了躲,斜眼看他。
林洛清笑得十分温柔,「加油!非非你就是最棒的!」
林非:……他舅舅真的,好单纯啊!
林非叹了口气,觉得他不知道季乐鱼的真面目也好。
不然,他肯定会被吓到的。
最后还得他去哄。
唉。
林非看向林洛清的眼光都多了两分包容与无奈。
林洛清帮林非洗完澡,把他抱上床,亲了亲他,这才叮嘱他道,「早点睡啊,晚安。」
「晚安。」林非道。
林洛清关了灯,走出林非的卧室。
他并没有着急回自己的卧室,而是去厨房拿了一盒冰激凌,慢慢地吃着。
事情到现在已经差不多明朗了。
季鑫骂了季乐鱼,季乐鱼不堪受辱,报復季鑫把他推到了水里,并且说是季鑫自己失足跌落,林非在当时的情境下选择了帮季乐鱼,回来后又答应了季乐鱼帮他保守秘密。
所以林非什么都没有说,季乐鱼也不承认,只有季鑫一个人说出了真相。
林洛清咬了一口冰激凌,冰冰凉凉,巧克力味浓郁。
他想,他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
他不能去直接告诉季乐鱼你这是不对的,你这样子很有可能会出人命,因为他没有证据,一旦季乐鱼觉得他知道了这件事,他只会觉得是林非出卖了他。
这对两个孩子的相处不利,所以他不能挑明真相。
可是他也不能背着季乐鱼和林非去找季鑫,那样,如果季鑫一旦说漏嘴,不仅季乐鱼会觉得他不相信他,林非也会。
这不利于他们三个的相处,所以这也不可以。
不能挑明,也不能去找季鑫,那就只能暗地里想办法让季乐鱼改正了。
可是,怎么能让季乐鱼心甘情愿的改正而不是只是嘴上答应,心里却不当回事呢。
林洛清只觉得这可真是太难了!
太难了!
他第一次养崽,怎么就遇到了这么一个难养的崽呢?
又不能真的伤了他的心,又不能对他放任不管,既得照顾他的心情,还得把他引到正途。
这可真是,螺蛳壳里做道场——难!
林洛清吃了一整盒冰激凌,这才把季乐鱼的事情暂时放下。
他虽然对季乐鱼不太信任,但是对林非却是很信任的,既然林非今天答应了他,那应该会多少提醒季乐鱼一点。
季乐鱼也或许能多少听一点吧……吧?
林洛清也不太肯定,不过养孩子嘛,本身就是个慢过程,所以他得给林非和季乐鱼点时间,得耐心,得看看季乐鱼后面的举动。
所以,林洛清打算先按兵不动,观察观察形势,再做决定。
和林洛清为季乐鱼这个黑芝麻小汤圆操碎了心不同,季屿霄此刻,丝毫没有考虑季乐鱼的事情。
他在想另一件事——他的父亲季振鸿。
季屿霄坐在浴缸里,神情严峻,他仔细的梳理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情,最后想起了季振鸿之前在电话里特意提起的「把小鱼也带上,我想他了」。
他是真的想季乐鱼了吗?
还是只是想着季乐鱼身后的那些财富。
季屿霄着实想不明白,他怎么会也想要他哥的遗产呢?
他明明早在他哥进入公司的时候就开始放权,想要进行权利的更替,又为什么会在他哥死了以后问他要他哥的股份呢?
他不想自己做大?
这是为什么?
明明他哥活着的时候,提过好几次公司应该由他负责,那时候他的父亲也并没有其它什么意见,怎么这会儿,却生怕自己占股太多了呢?
季屿霄怎么都想不明白。
他又想起了那天,律师宣读他哥遗嘱的那天。
那天早上他的父亲还和他说,「你哥走了,他的遗产就都留给小鱼吧,小鱼现在还小,我们两个你帮他保管一部分,我帮他保管一部分,等他成年了,把这些都给他。」
季屿霄没有反驳,这个建议很合理,季乐鱼是他哥唯一的孩子,他理应获得他哥的所有遗产。而他现在还没有成年,由他和他的父亲来监管顺理成章。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在葬礼结束后,有人来到了他的面前,问他,「您就是季屿霄先生吗?」
季屿霄颔首,「你是?」
「我是季屿凌先生的律师,他在五年前曾经写过一份遗嘱,所以,能否请你帮我召集他的亲人,好让我帮助季先生完成他最后的心愿。」
季屿霄惊呆了,同样惊讶的还有季家的其他亲戚。
这会儿葬礼刚刚结束,亲戚们又幻想着季屿凌写的遗嘱里说不定会有和自己相关的内容,所以都没有走,坐在季家的客厅,等着律师宣读这份他们谁都不知道的遗嘱。
季父和季屿霄坐的很近,中间夹着一个季乐鱼。
季乐鱼看着或是拉长了脖子,或是交头接耳的亲戚,有些无聊。
他是最合理的继承人,却也是对这份遗嘱最没有兴趣的人。
他坐在沙发上张望着,只有季屿霄注意到了他的无聊,把他抱进了怀里,哄他道,「等等,听听你爸爸有什么想说的。」
「我爸爸不在了。」季乐鱼悲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