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来张家眼见着快满月了,秋韵除了给崔氏晨昏定省,一般都足不出户,安于院中。也曾经遵照婆婆的意思,主动跟着庆儿去各房院中走动过两次,和大家搭搭呱拉拉家常。
张家的那些媳妇和闺秀们,举手投足都带着规训后的有礼得体,待人时,脸上总是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她们喜欢谈论诗词、曲子,还有书画棋琴。
她们也爱交流谁家绣庄的手艺精细,做的衣衫更考究;哪家首饰行新出来了头面,是珍珠碧玉的步摇好看,还是满池娇的分心华贵;还有煊赫的娘家,娘家那些嫁给官宦世家的姐妹。……
一种微妙的优越,虽没有刻意为之,却又时时在传递。
后来,秋韵便甚少出自己的院子,只有小姑庆儿常来串门找她说话,姨娘肖氏晨昏定省时也能遇着。
这十一房,只有罗氏深居简出,几乎足不出户。秋韵除了一早去崔氏房中请安,也不怎么出门,所以,虽同生活在十一房的院子里,和罗氏那一家,几乎就没有碰过面。
后来听碧云说,姨娘罗氏身子不太好,十一爷允许他不用过去给崔氏请安,连带着,也默认了张世群和群二奶奶也只用去罗氏那边问安。那罗氏关起门来,俨然成了正头奶奶,张宗安纵得她快要和崔氏平起平坐了,也难怪崔氏恨她恨得牙痒痒。
足不出户,秋韵有自己的乐趣,和丫头们一起喂喂鸟儿,逗逗鹦鹉,或者做做女红,看看诗集话本,日子也就一晃过去了。和旺大爷的厮磨还算过得去,她精心照应他的起居,傻大爷看上去人都胖了一圈,红光满面的。
床上他也不逼着她干其它,就是要奶喝,秋韵也琢磨出了点对付他的办法,勉强也能哄过去。
吴妈子住在后院的小厢房里,和丫头们隔壁住,若不是刻意,通常和她是没有交集的。
安宁清净,似乎这样过下去也不错的。只是想起母亲和嫂嫂叮嘱要她打发吴妈子的事时,偶尔也会心烦。
她知道,想要打发吴妈子,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她是新媳妇,刚进门就打发下人,对方若没有拿得出,说得上的错处,不但赶不走她,自己还要落个容不得人的名声。
一个奶娘喂奶,不是挤在碗里,而是就着乳头吸,小孩子是说得过去,成年人就违背常理。可是,旺大爷是个傻子,在别人眼里,傻子和小孩有什么区别呢?
她进门之前,吴妈子已经在张府待了有两年多了,而且旺大爷很依赖吴妈子,有时候闹腾起来,只有吴妈子的奶水能让他安静。所以,吴妈子这件事上,她是真的力不从心。
本以为,就这样无波无澜地过下去,等哪天和旺大爷再生个孩子,那一家人便圆满了。
谁知新婚满月这一夜,旺大爷不知怎的倔上了,非得要吸秋韵的奶。秋韵被他缠得无法,只得顺从了他。谁知,他竟又想故技重施,吮吸得特别用力,还欲用牙磨咬,非说要给吸出奶来,疼得秋韵伸手略使了些力气,在他胸前拍了一掌。
这下却彻底惹翻了旺大爷,他一把将她推下床,还不解气,跟着又将她推出门外,顺便还将里屋门给闩上了。
俩人这么一闹,守夜的丫头自然惊醒了。红莲在门外求了半天让旺大爷开门,叫破了嗓子里头却也不理。旺大爷倔起来是傻倔,怎么求也不肯开门。
红莲叫了一番也叫不开,这下也是傻了眼,这大晚上的,总不能让秋韵睡在外面吧。
“去隔壁院子住吧。”秋韵抹了把腮上的泪,声音清泠泠的,倒吓了红莲一跳。
“可使不得!”红莲不答应,“眼见着今夜是你们的满月夜,哪有新婚夫妇满月这天不住一起的,要触霉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