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终于重见天日,为何又不愿意存在了呢?”
“付剑州”突然抬起手,揉了揉杜愚的脑袋,那姿态,就像是在安慰一个懵懂少年:“不必担心我,我很好。”
她依旧不愿提及此事。
从始至终,她的话语和举动都很温柔。
从表面看来,白澜就像是個正常人,哪里有半点要自我灭亡的倾向?
但问题是,杜愚是御妖者,他看的不是表面。
当器灵的手按在杜愚头上之时,杜愚的妖魄,让他体验到了白澜内心的真正情绪。
心如死灰。
用这四个字来形容,再准确不过了。
其实杜愚也很清楚,为什么白澜能忍受数百年昏暗的时光,竭力将残破的身躯重新拼凑,重见天日。
无非,就是心中有一股执念罢了。
她还有想要找的人。
哪怕有一丝可能性,便足矣。
执念也罢、自欺欺人也好,当破碎的身躯重组,西夏笛再临大夏之时,斗转星移,已是第十世纪。
甚至包括白澜本人,也早早离世。
世间的故事大都如此。
有始,无终。
强大如白澜也未能幸免,而杜愚眼前的女子,本质上是器灵。
只不过强大御灵者的灵魄,侵染了器灵,一缕欲念与器灵融合,这才有了现在的“白澜”。
杜愚轻声道:“其实,你我心中都清楚,你不是你的原主人。”
付剑州彻底傻眼了,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
不只是付剑州,就连白澜的面色也僵硬了下来。
在如此状态下,她的面容反而凝实了不少。
杜愚:“你陪她一同走过了山川大河,继承了她的遗志,继承了她的名字。
最后,你把自已误认为是她。
事实上,你是西夏笛。你是灵器,是器灵,而非真正的她。”
白澜缓缓抬起手,指尖轻叠,至于杜愚的额前。
“啪!”
一记不轻不重的脑瓜崩,伴着白澜似嗔似怒的面容。
远处,杨青青眉头轻蹙。
敏锐如她,能听得到杜愚的话语。
关于前因后果,她也大概理清楚了。
虽然付剑州有一两句话是通过妖魄传递的,但杜愚大多时间是在开流。
杨青青这才知晓,满口答应自己的付姓弟子,实则与西夏笛的相伴关系并不牢靠。
她心中也明白,杜愚正试图消除隐患,为任务保驾护航。
但真的要用这样激烈的言辞么?
“我的意思是,你也可以有自己的生命,有属于自己的存世欲念。”杜愚一手捂着额头,目光很真诚。
他继续道:“你的原主人足丈大夏,都未能如愿,这是你陪她共同经历的。
你继承了她的遗愿,牺牲了不知多少、忍受了常人无法承受的孤独困苦,这才能重见天日。
你已经很努力的寻找了,你已经付出了足够多了。”
白澜低垂着眼帘,情绪很是复杂。
杜愚转身正面白澜,伸出一双手,掌心纷纷向上。
左手心上,是一尊古香古色的塔。
右手心上,是一口古旧沧桑的钟。
杜愚:“它们也都是为了原主人,这才历经数百年光阴,重返人世间。”
白澜的视线落在了小小影蛊塔上,又看了看小小山海钟。
杜愚稍稍抬起左手:“影蛊塔想要尘封的故事公之于众,要让世人知晓,它的主人郭玥瑶一生都经历了什么。
她是为谁而奋斗,配得上青史留名。”
杜愚再度抬起右手:“山海钟惦念着雁族后人,不知雁族在山中,是否还代代存续着。
为了主人雁江,山海钟才重现天日。没有它,其中可能存在的雁家人,就永远没有离开山海的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