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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姐儿两隻小手抓着夹肉馒头在那儿啃,啃得嘴角都是肉汁,赵桓熙拿出帕子来给她擦,问:“好吃吗?”

淳姐儿点点头,“好吃,好想给哥哥吃。”

自淳姐儿能提笔划画之后,兄妹两个就经常互相寄画,用画画的方式告诉对方自己最近在做什么。

兄妹俩分别时淳姐儿还太小,根本不记得哥哥长什么模样了。但这并不妨碍她觉得自己的哥哥天下第一好,因为哥哥除了给她寄他画的画之外,还给她寄玩具,寄头花,寄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赵桓熙很嫉妒,总觉得自己在女儿心中的地位还不如回哥儿那小子。但还是要耐着性子哄女儿:“待咱们要回去时,就提前把你哥哥接过来,到时候淳姐儿自己带他来吃好不好?”

“好。”淳姐儿扬起笑靥。

吃过早饭,三人回县衙,路上经过一家卖藤编用具的铺子时,一名小伙子突然从铺子里跑了出来,过来向赵桓熙和徐念安行过礼之后,呈上一隻编的格外小巧精致的小竹篮,只有两个拳头大小,把手和篮子边缘都用花布仔细地包裹起来,说是送给淳姐儿玩的。

淳姐儿喜欢,徐念安不肯白受,要给钱,小伙子推拒不肯,隻说当初若非得县太爷和夫人的帮助,他早就因犯下大错而被杀头或是流放了,哪有今天的幸福日子?小小一隻竹篮,实在不值一提。

赵桓熙和徐念安收了,小伙子才捎着后脑开心地回了铺子。

“桐庐真是民风淳朴,若非祖父年纪越来越大,母亲和回哥儿还在家中,我真想连任。”赵桓熙抱着淳姐儿感慨道。

徐念安笑看他一眼,道:“你知道就好。有这四年的时光已是很好了,人不能贪得无厌。”

回到县衙后堂,徐念安收拾一番,对赵桓熙道:“我去看看山里那个私塾建得如何了,有没有什么困难。母亲给我寄了些适合在沙地种植的药材种子,正好一道拿去给沟盘村的百姓们试种一下。”

赵桓熙道:“我与你一道去。”

“不必了,万一有人来告状,找不到你这个县太爷怎么办?你多派几个衙役跟我一道去便是了。淳姐儿留给你。”徐念安道。

赵桓熙想想,那几个村子虽在山里,倒也不是建在山上,不需要爬山,进村的道路也不算太窄,驴车能走,便点头道:“那你自己小心些,把融冰和松韵她们都带上,我再派八个衙役四名护院跟你一道去。”

徐念安虽觉着自己出去一趟用不着这么多人随行,但也明白不如此安排他是不会放心的,便应了。

送走了徐念安,赵桓熙牵着淳姐儿来到二堂处理了一会儿公务,见无人告状,便去跟县丞打了声招呼,一个人骑着马带着淳姐儿去下面的村子巡视去了。

春耕刚过,田野间一片青绿,农人在其间穿梭,或挑水施肥,或弯腰拔草,一片祥和安宁的景象。

“布谷,布谷。”

远处有布谷鸟鸣叫着飞过,坐在赵桓熙身前的淳姐儿嘟着小嘴学着它的叫声。

赵桓熙低头看她,笑问道:“淳儿,你看那些农民伯伯在做什么?”

和暖的春风吹开淳姐儿稀疏的刘海,她黑亮的大眼睛看着路旁的稻田道:“农民伯伯在种地。”

“那,有没有让你想起什么诗呢?”

“什么诗?”淳姐儿一手拎着她新得的小竹篮,一手抓额角,想不起来。

“爹爹前几天教你的那首,还记得吗?”

淳姐儿恍然大悟,道:“记得,谁知盘中……盘中……盘中饭,米米皆辛苦。”

赵桓熙大笑,伸手摸着淳姐儿的小脑袋道:“淳儿真聪明,说得真好。”

他慢悠悠策着马,带着女儿穿过田间来到最靠近桐庐县城的横村村口,看到很多种植豌豆的村民正在田里采摘豌豆,就下了马,将淳姐儿也抱下来。

去年赵桓熙新上任时,挨个村子都去走了一遍。他年轻,又生得一副叫人过目难忘的容貌,很多村民见过他一面便认得他了。见他独自一人带着女儿过来,忙放下手里的活过来迎接行礼。

赵桓熙走入田间问今年的收成,淳姐儿则被那些妇人和比她大的孩子带着一起摘豌豆,摘了放在她的小竹篮里,玩得正开心,陡然听到村子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锣声。

“抓盗贼,抓盗贼啊!他们抢了王员外家,还伤了人!抓盗贼啊!”有村民一边敲锣一边喊。

众人大惊,豌豆田里的小伙子拔腿就往村里跑,迎面碰上背着包袱从村里衝出来的五个凶悍大汉,被他们手中的长刀给逼了回来。

“都闪开?不要命就来挡道,看是你们的脖子硬,还是老子的刀子硬!”衝在最前头的盗贼头子嚣张地呼喝道。

赵桓熙目光往周围一扫,见淳姐儿正被一妇人抱着躲在豌豆藤架后面,安全无虞,就抽了根架豌豆藤用的竹竿,缓步走了过去,不偏不倚拦在出村的道路正中。

众人大惊,唤道:“县太爷,快让开,他们手中有刀!”

“在我的治下放肆,有刀也不行!”赵桓熙说完,主动朝那五个盗贼衝过去。

这些亡命之徒,不过是仗着手中有凶器欺负普通老百姓而已,真打起来,哪是赵桓熙这等正经练过武,还在战场上厮杀摔打过的人的对手?几下就被揍得哭天喊地屁滚尿流。

村民中的壮汉和小伙见状一哄而上,将五人结结实实地捆了,刀具收缴。

众人都没想到县太爷这般年轻,看着又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子弟,居然这么能打,一时都为他欢呼鼓掌起来。

淳姐儿也下了地,举着双手一边蹦一边喊:“爹爹最棒!爹爹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