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苏绾绾缓慢呼出一口气,问道,“你怎么了?遇上何事?”
郁行安解释一番,原来方才他和众臣去苑中,遭遇刺客,刺客大喊他是乱臣贼子,被就地正法,尚药局连忙遣奉御过来诊断。
苏绾绾听他说完,仔细打量,见他确实没受伤,方才慢慢舒口气。
郁行安摩挲了一下她的指节,问道:“你呢?方才是怎么了?”
苏绾绾垂眸,半晌道:“我已决定不随意怪罪你了。”
“哦?”郁行安低低地笑,“你方才在吃醋?”
苏绾绾目光投向窗外,应了一声。
郁行安道:“她说她有刺客的线索,我才宣她入内,听她细说。”
苏绾绾点点头,郁行安嗅到淡淡的绿萼梅香,他忍不住微笑,瞧着她的侧脸,却发现她双眸略有湿意。
郁行安怔住,盯着她琥珀色的眼睛,不知不觉收敛起笑意。
她并没有哭,那湿意转瞬即逝,下一瞬,她感觉自己被郁行安抱入怀中。
他的胸膛宽大温暖,苏绾绾动了一下,发现他抱得很紧,便不再挣扎,而是沉溺在这个怀抱。
“在难过什么?”郁行安问。
“想起了当年之事。”苏绾绾道,“其实还有许多小事,我未曾查清。我想着,你一片真心,我何必穷追不舍,只是方才……又回忆起来。”
郁行安静了一会儿,问道:“乌辰没与你说清楚?”
窗外霞光映在他手指上,那手指安慰地揽着她。
苏绾绾:“……他说过你去山北道雪山寻过我,还被大裕官兵刺伤,卧病在床。”,
郁行安的手指微微蜷缩一下,他揽住苏绾绾,轻声道:“苏三娘。”
“嗯,我在。”
“他不听话,我会罚他。”郁行安道,“我与你说清楚,你莫要难过,也莫要伤心。可好?”
苏绾绾停顿片刻,抬头,对上他深邃目光。
“好。”她应道。
往事
苏绾绾从郁行安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另一个面貌。
星河带回了被换过的扇子,之后也没有再将苏绾绾写的信转交给郁行安。
反而是星河去郁府的那几次,乌辰曾拿出郁行安的信,托星河转交给她,但星河没有做到。
蓝波若所言都是假的,拿出的那两首诗确实是郁行安所作,但那是当年重五节,司马璟吩咐翰林学士们为贤妃作诗,他也作了两首应酬诗,不等评出魁首,就去寻苏绾绾。
她在郁府久等郁行安,派棠影入宫传话。乌册与宦者没说她在久等的事,只道苏绾绾送来了糕点,又命侍女进宫瞧一眼他好不好。
他当时很高兴,寻思着次日要来寻苏绾绾,但司马忭以政事牵扯住他心神,他一时无法脱身。
百忙之中,他总是惦念她,有时候处理政事,都在脑中构思亲迎时要吟的诗。
后来他打算扶持西南道的一个郡王登临帝位,与官员谈及此事,遇见蓝波若。蓝波若说,前几日遇见苏绾绾,捡到她的私物,知道郁承旨和苏家小娘子已纳彩问名,故而请他转交。
他的身边只有小厮,心想,不知是何私物,怎能让其他人看到?于是请官员避开,他低头亲自接过蓝波若的帕子。
唯有房契一事是真的,阆都住宅价格极其高昂,蓝家郎君拿不出足够的银子,一时求到他跟前。大伯父也写信催他为蓝家解决此事,他出钱买了宅子,本想与她说,又担心她吃味,觉得这并非重要之事,干脆缄口不言。
“是蓝家人发现家尊和家慈遭了土石流,将他们救出来,才让他们未曾毙命当场。”郁行安道,“他们于郁家有恩,我买下那处宅邸后,便转赠给了蓝家郎君,但你并未看到转赠的房契。”
苏绾绾应了一声,蜷缩在他怀里:“我日后再也不随便怪罪你了。”
“怪罪我也无事。”郁行安低眉看她,“只一件,下回别跑得那么快,停下来听我细说,可好?”
“好。”
郁行安捧着她的脸,凝望半晌,闭上眼睛,在她额头轻轻覆上一吻。
天边夕阳恰好收拢最后一缕余晖,暮色四合,风声寂静。,
一个失而复得的珍重之吻。
礼部紧锣密鼓地筹备帝后大婚,苏绾绾倒没有太忙。好几回她入宫,看见礼部尚书向郁行安禀报。苏绾绾这才知道,郁行安竟然每个细节都要过问,什么都要用最好的。
苏绾绾用指尖碰了一下郁行安眼底淡淡的乌青:“你这么忙,这些小事便不必操劳了,下头的人自然会办得妥妥贴贴。”
她知道山北道仍在和狄人发生摩擦,郁行安攻阆都那两年,狄人也趁机进攻,好在河西道和山南道盛产米谷,这也是山北道节度使当年转投郁行安的原因之一——司马忭已无暇发放粮饷了。
郁行安由着她碰,苏绾绾抚了一下,又去摸郁行安的薄唇。
郁行安握住她的手,低头,轻啄了一下。
“我总是有许多事要忙。”郁行安看着她,“但只有此事,是我真心想忙的。”
苏绾绾被啄得脸颊微烫,她想抽回手,郁行安轻轻握了一下,她便没再动了。
她道:“那你好好休息呀。”
郁行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