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桃对这些没有特别的追求,听说卖房子了,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要多少资金才能周转?”
初父没告诉她数额,不希望她操心太多,“没事儿,和我们家交好的傅家会帮忙的,他家小少爷和你妹妹是娃娃亲。”
父亲这样说,初桃便没有过问太多,尽管认了父亲,但她和同父异母的妹妹并不熟悉。
只知道名为初梨,在锦衣玉食的环境中长大,从小娇生惯养,受尽宠爱,初桃这个妹妹见过一次面,姐妹两个长得并不想像,大概都随了母亲。
在外面吹了阵夏晚凉风,初桃转身走时,看见不远处熟悉的颀长身影,逆光而立,一身简练的衬衫长裤,袖口折得齐整纯净,配了块黑色腕表,气质越发偏于沉稳。
不想会在这里和靳予辞碰面。
他还是老样子,和唐复他们来酒吧泡妞吗。
初桃平复呼吸,就那一条道,她没想太刻意绕开,也没法心平气和打招呼,低头默然路过,擦肩的时候,胳膊被他很重地一下给拉住了。
靳予辞没回头看她,嗓音自头顶而落,混杂着昏淡夜色的沉哑,“家里缺钱了?”
“你在偷听?”
“我比你早来。”
初桃无话可说,酒吧后面的路道没什么人经过,路灯损坏一盏,只有远处霓虹打来微光,她没能瞧见他。
“所以回国的原因是什么?”靳予辞继续拉着她的手腕,将人强行拽到跟前,轮廓锋利的下巴低落到她额前,“为了创业,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还是,为了和他。”
成婚。
这两个字堵在他嗓子口,无法吐露。
多么幸福和谐的两个字,到他这里涩意无比沉重,卡在喉骨间盘旋。
分别的前几年,他们间隔大西洋各自完成学业,从未有过任何联系,但靳予辞想知道她的消息并不难,哪怕他不主动调查,唐复他们或多或少透露,初桃和沈家那位少爷如何如何。
靳予辞知道沈千放爱吹嘘,那类消息半真半假的不必太当回事,可也不代表全部都是空穴来风,沈千放的社交平台,曾多少和初桃在欧洲的照片。
假的也像是真的。
“靳予辞,你放开我。”初桃竭力甩开他的束缚,他手劲很大,越挣扎反被拉得越前面。
靳予辞另一只手掐着她的腰际,低头薄唇拂过她的鼻尖,间隔零点几的距离,掺杂着淡淡龙舌兰的酒气和温热的呼吸,声音很低却咄咄逼人,“为什么不回答,嗯?”
因为。
他说的都不对。
她回来,从来都不是为了那些。
可是。
她回来也不是看他这样的,看他在工作上刁难,每次说话的口吻句句嘲讽。
初桃无从解释,细密的睫毛颤动两下,秀眉微蹙,“疼。”
手疼。
心口更疼。
靳予辞到底是松了手,没问出答案,他视线也不在她身上逗留,撇开人后点燃一支烟,他如今抽烟的动作相当熟络习惯,单手撬了火机,聚拢挡风的同时点燃,猩红的火点忽闪忽灭。
初桃没有多逗留,静谧片刻就走了,神色恍恍惚惚,路过通道口听人喊了两声才抬头,小脸苍白呆滞。
沈千放顺着方芳指的方向找了好久的人,手机在通话中,人没了影子,他找得一脸担忧。
从六年前开始,他就跟随她的脚步。
工艺楼,宿舍楼看似贸然路过的身影,其实早在风中站了许久,肩上不知落了碎叶。
后来他跟她去欧洲读书。
他那不学无术的脑子,哪能真的读好书,起步比别人晚十年,样样从头开始。
浪子回头,难。
回头追人,更难,追人的同时认真读书,难上加难,好在都熬了过来,如今的沈千放摇身一变,商业翘楚,人人羡的新贵,用他爹的话来说,安京城的名媛小姐随便挑。
他的步伐从始至终没有改变过,只跟着初桃,她在哪,他找到哪儿。
他对她真正的动心,始于第一场晕血,他人栽在地上,心栽她身上,他起初不知道喜欢这姑娘什么,可能是她身上那股软乎乎又十分坚韧的劲儿,可能是误会她后的愧疚,最大的,得亏于她当时明明厌恶他,却还是让侍应来救他一条狗命。
她早已被他铭记于心底。
称呼从“爷的妞”变成“我的公主殿下”。
他将会是她生生世世的信徒。
沈千放看着眼前的姑娘,抬手触碰她的额头,“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怎么了?”
“没什么。”初桃强颜欢笑,“太闷了,出来透透气。”
“怪我,不该请这么多人的。”
还不如他们两个人呢。
可是吧,他又知道,她不会和他单独待太久,过不了两人世界。
“谢谢你。”初桃抿唇笑了下,“我没想过会有这么多人接风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