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墨宇哭了,那是谢沅梳始料未及的事。谢沅梳一时之间无从反应,直到言墨宇轻轻撇开他的手,这才恍然回神。异样而尴尬的沉默,将他们与周遭的喧闹区隔开来,时间静止般地流动着。不知过了多久,言墨宇轻叹一声,开始诉说起那谢沅梳想了解却又不敢触碰的心事。
言墨宇有个喜欢多年的人,他跟那个人国中高中都在同一个班,总是形影不离,感情十分要好,还相约考同一所大学。放榜後,虽然读的是不同科系,但确确实实考上了同所学校。更加幸运的是,宿舍分配下来的结果,他们成了室友。
喜欢同x,而且喜欢上的还是自己的好友,言墨宇希冀这份感情变成双向的同时,也害怕着越线後友情破裂的可能x。跟那个人相处苦乐相掺,言墨宇不敢奢求更多,只希望能跟那个人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哪怕在对方眼中,他永远只是朋友。
然而升上大二的暑假,那个人转学了。没有解释,没有预先告知,只有一句事实的通告。
开学後,宿舍又随机添了一个人,却填不满言墨宇内心的空洞。曾经说好要读同所大学的约定,从何开始成了自己的一厢情愿?言墨宇不愿多想,也不敢多想。他乔装自己,让自己看起来很快乐,甚至b以前还要快乐。然後,他遇见了谢沅梳。
看着刚转学进来而独自坐在位置上的谢沅梳,言墨宇意识到前,身t就率先行动了。他不晓得自己为何要上前攀谈,更不懂为何要将对方拉进自己的组里……只觉得谢沅梳的身影透着无奈与孤单,就像被那个人抛下的自己。
可能就是这样的心理作祟,言墨宇开始天天跟谢沅梳一起行动,觉得对方能够理解自己,觉得对方是自己的同伴。因为即使处境不同,他们仍同样忍受孤寂,同样遭遇着自我世界的改变……
谢沅梳听着,心中油然升起一gu说不出的苦闷,同时也对那个人感到好奇。那个让言墨宇既迷恋又痛苦的人──那个名为温平俊的人。
或许因为谢沅梳是唯一知情的人,言墨宇自那晚之後,便常常在两人独处时跟谢沅梳提到温平俊。聊着温平俊,言墨宇总会神采奕奕,有时谈到伤心处,又会禁不住流泪。温平俊是言墨宇唯一的脆弱──至少谢沅梳是如此认为。
不在身边,却能b任何人都深深动摇言墨宇,谢沅梳往往想到这点,就会和那晚一样,心中油然升起一gu苦闷。而渐渐地他发现这份苦闷,是对言墨宇的心疼,也是对温平俊的忌妒──忌妒温平俊这素未谋面,无条件占据了言墨宇内心的人。
他发现自己ai上了言墨宇。
陷入恋ai的同时也t悟失恋,谢沅梳不像言墨宇有自己做倾诉对象,非但没有倾诉对象,他还要忍受听着心上人谈论另一个人的痛苦。为了逃避这份痛苦,谢沅梳有空时总会独自一人到酒吧解愁。他长相俊美,可以说男nv通吃,有时遇到能够接受地对象前来搭讪,他便放纵自己,玩玩一夜情。
这样的日子成为一种无法逃脱的习惯。在言墨宇面前,他是个能倾诉心事的知己;私底下,他是个只能寻求陌生人慰藉的可怜人。
大学毕业并没有将这份痛苦与习惯刷淡,谢沅梳跟言墨宇虽然在不同公司就职,但两间公司的距离仅隔着一条街道,地理位置如此相近,言墨宇的午餐与晚餐,总会叫上谢沅梳。
又是一个寻求慰藉的夜晚,谢沅梳点了酒,倚在角落随意地物se人选,就在那时他注意到了一个人。那人坐在吧台前,上班族似的穿着,周围那样热闹,相互都在g引,独他一人静静地喝着酒,将一切隔绝於身外。
谢沅梳注意到他的同时,那人也恰巧将头转向他。目光交会的当下,谢沅梳顿时感到一gu不安却又命定的情愫,他不晓得为何如此,也无心去探讨,只是本能地走向那个人。
每每玩一夜情,谢沅梳总想着言墨宇,想着言墨宇的容貌,想着言墨宇的声音,沉浸於无可自拔的幻想,放纵自己。独独那个晚上,他忘了去想言墨宇,只专心於那个初次见面的人,专心於那平凡却又x1引人的脸庞。
虽然只是暂时的,但那晚是谢沅梳时他愣了愣,虽已记不清内容在探究什麽,只觉得上头有几个字让他有些触动: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
他恨过,理应说仍是恨着,然而更多的是对於这分情感的迷惘。无法报复,也无法放下,他已经不晓得该如何走下去。
在思绪尚未厘清的情况下,谢沅梳便出门了。下班时,他接到言墨宇的电话,说要一齐吃顿晚餐。这一年以来,他们联系的次数逐渐减少,接到电话他才恍然发觉,跟言墨宇似乎好一阵子没见了。
他们相约於公司附近的饭馆,聊聊近况,也算是拜个早年。见面後谢沅梳发现,言墨宇似乎变得b以前开朗,一问之下才知道,言墨宇前些日子认识了一个不错的对象,两人十分合拍,也渐渐放下了温平俊。
谢沅梳听了,只觉得替言墨宇高兴,倒没有对言墨宇新交的对象感到忌妒或憎恨。时间既然能够冲淡言墨宇的ai,理当也能够稀释谢沅梳的ai与恨。看着终於在感情世界迈步向前的言墨宇,谢沅梳也发自内心地感到舒坦,同时脑中浮现了温平俊的脸。
只是单纯地想起,没有痛苦与憎恨,不过雀动倒有一点。今天早点回家吧。谢沅梳暗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