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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祈家繐讲完之后便掛断了电话。

没料到祈家繐会这么容易放过她的尤恩愣了。这女人很无聊吗?一通电话两个问句就打发了。

尤恩随手将手机放到一旁,坐在琴椅上,翻开笔记本,一如往常习惯的,在深夜里作曲。没多久,手机又震动了,这次来的是简讯,来电者是祈家繐,而内容却是一则地址,除此之外再无隻字片语。尤恩看完后把手机又放回原位,这样的讯息摆明是要她去赴约,但现在的她并没有出门的意愿。

她一手支着下巴,一手在琴键上爬行着。眼角馀光扫到手机,隐隐觉得那里头似乎还有其它讯息,她应该要记得却忘记的。拿起手机,打开未接来电记录。

果然……有一通电话,来自曲綦琤。

颓然地将手机扔到床上,她不想回电话,可是,学校却不能不去,除非她想被退学。但她不能被退学,因为这是她的老闆姜成瑄立下的条件之一。要是她被退学了,大概会被压榨到死,无论是金钱方面或是身体方面。

尤恩打了个冷颤,翻身倒到柔软的床上,拽起被子覆在身上。

这礼拜的课还是去上一下好了,电话就算了,即使打过去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在电话里冷场那可不是一般的尷尬,不像面对面的冷场,至少还能盯着对方傻笑。她在心里暗自下了决定。

被子再温暖,也比不上甘悦歆那有如太阳般源源不绝的热能。尤恩又想回去甘悦歆那个小屋子了。可是,现在这个时间,她们恐怕都睡了吧。

想到甘悦歆,尤恩嘴角微微扬起。幸好在这世界上还有一方净土,能让自己毫无负担地待着。听说她们那里的人对音乐有独到的詮释方式,下次应该让她带自己回去近距离体验一下。

腰一挺,尤恩又从床上翻下来,四肢并用地爬到光碟柜前,找出一张音乐演奏专辑。那种回盪在山头林间里的音乐,应该可以给她带来一些灵感。她将光碟放进音响里,戴上耳机,背靠在音箱前,闭起眼睛聆听着。

在她的脑海里浮现了甘悦歆的脸。如果和她到山上去玩,一定要试试当小野人满山遍野地跑着的感觉。

当尤恩拿到竞赛游戏节目的流程表后,她黑着张脸地死瞪着伊格尔。伊格尔被盯得发毛,只能躲到托比身后,颤抖的手指紧拽着托比的衣襬。

「你不是说可以报仇吗?现在这样怎么玩?」尤恩指着纸上的分组名单,juliet的三名成员和柯睿棠被分到同一组,她想像中的画面完全没有机会实现。

「我怎么知道会这样?厄本又没告诉我遇到这种状况要怎么办?」伊格尔心虚地说。

「就知道你这个呆子怎么可能会想得出好方法,我不该随便相信你的。」尤恩生气地拿出手机,用力地按下几个键。与其和这个呆子耗下去,还不如去找计画的原创人。

她在电话里和厄本说了现在的状况,想反悔不参加这节目已经是不可能,这点职业道德她还是有的。但她却不想放过这次机会,那个可恶的傢伙不能轻易饶过。

「想报仇很简单,反正,子弹又不长眼睛,只要你能拋开胜负。」厄本淡淡地回答,并且单方面地将电话掛断。

厄本的提示再明显不过了。只是,少了一个队员,对胜负不能说没影响。即使是炮灰,也可能耗消掉对方一些战斗力,如果能以下駟对上駟,那收获就更大了。

尤恩在心里盘算着,在这世界上,除了打铁要趁早,就连报仇都要趁早,机会稍纵即逝。

即使和尤恩站在同一阵线,柯睿棠仍觉得背脊发凉,因为尤恩的斜眼威力太强大,明显到即使隔了三个人,她都能感受到那份冰冷。

同队的唯二男丁扮演着筹划战略者,在比赛开始前短暂的时间里对其他队友耳提面命着计画。套句他们的说辞,这是男性的天赋。对于这一点,即便是好胜的尤恩也懒得争辩,因为她现在只想把漆弹一股脑地全打在柯睿棠身上,然后取得胜利。

散开之后,尤恩便甩掉摄影机的跟拍,只有想上镜头的人才会用各种花俏的动作吸引摄影机的注意,但他们却浑然未觉,正是摄影机暴露他们的行踪。所以,她的策略是,追着摄影机的尾巴跑,在暗处作掉对手。

根据那两位先生的计划,很快地就阵亡了两名队员,正是战略规划者本人。

听到耳机里传来的战报,尤恩勾起嘴角冷笑。想逞威风的人,通常都活不久,这是在生存游戏里的重要法则。换句话说,越懦弱的人,就越容易活到最后。

刚才趁着那两位烈士吸引敌人目光时,尤恩和伊格尔已经悄悄地分进合击作掉三名对手,她们的身影只有拍摄全景的摄影机偶尔能捕捉到。这一来一回地计算,她们这一队还比对方多了一名战力。但她们并没有摆脱不利因素,因为爱出风头的人都掛了,摄影机现在正紧跟着她和伊格尔拍摄,就像大尾巴一样的累赘。

有了摄影机,伊格尔的艺人性格立刻浮现。她以帅气的动作穿梭在各个掩蔽物之间,在尤恩的眼中,只觉得那样的动作是华而不实。

「浪费力气,白痴。」尤恩冷冷地说。

尤恩对伊格尔做了个手势,两人各自散开,将两台摄影机分别带开,想找机会甩掉摄影师的追踪。

因为那战略太过失败,以致于场内剩馀的四人在开战不久就已把战略拋到脑后,进入自由射击各凭本事的状态。除了默契极佳的juliet成员之外,柯睿棠等于是单兵作战,唯一陪伴她的只有耳机里的战况报导。但幸运的是,偌大的场地里,她竟未遇上任何敌人。

正当她躲进掩蔽物,准备换口气调整心情时,肩膀却被拍了一下,吓得她差点尖叫。

「想死就叫大声一点。」尤恩的声音冷冷地传来。

柯睿棠转头只看到尤恩一个人,「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我让托比把摄影机带走了。」尤恩抬起手用袖子拭去额上的汗水。

好不容易才甩掉摄影师,又冤家路窄地遇上柯睿棠。眼看四下无人,尤恩真想直接一枪毙了柯睿棠。她们穿着的衣服上有感应器,只要中枪就会有阵亡的讯号传回主控台。

看着尤恩不自觉流露出的阴狠眼神,柯睿棠警戒地举起枪横在身前,「喂。你不要忘了我们现在是同队的。」

「我没忘记。我也没忘记你在起士蛋糕里头藏黑胡椒,你以为那是在玩踩地雷吗?」尤恩拍掉柯睿棠手上的枪,「我最痛恨人家拿食物开玩笑。」

「现在说对不起来得及吗?」柯睿棠怯怯地说。

她的话才刚说完,便看到尤恩恶狠狠地举起枪对着她。

看样子是来不及了。她闭上眼睛,连逃都不想逃了。一阵风声掠过她的耳边,另一边的耳机里传来战报,对方又阵亡一名。她诧异地转身望去,一个穿着蓝色背心的人倒在地上,胸前掛着一块橘色的漆弹爆开的痕跡。

「我们领先两个人,够了。所以,你可以死而无憾了。」尤恩又重新举起枪对着她,摆出地痞流氓式的笑容。

柯睿棠睁大眼睛直视着尤恩,看着她张狂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以为尤恩就要扣下板机。

「作为一个矜持的女孩子,在这种重要的时刻,应该要闭上眼睛才对。真是无趣。对了,你在这里继续当乌龟躲好就行了,别随便跑出去扯我后腿。」尤恩留下这番话之后便像阵风似地跑了。

莫名其妙的柯睿棠失神地拨开被风吹乱的头发。刚刚自己完全就是待宰的羔羊一般,没听过砧板上的鱼肉还有心情矜持的。

不过,尤恩后半段话里明显的不屑,在柯睿棠的心里逐渐发酵。什么叫别扯她后腿?明明就只有两条腿,还能分前后?她当自己是牛羊不成?

她走出掩蔽体,一反之前消极的心态,开始积极地搜敌。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看到一抹蓝色闪到树后,而摄影师就跟在后头。她摒住气息,耐心地等待树后的人走出掩护。

就在她扣下板机的同时,她的背上感觉被某样东西连续撞击了好几下,痛得她蹲在地上久久直不起身。耳机里传来的讯息证实了她的疑惑。对方队伍少了一名队员,而她也阵亡了。

她缓缓地转过身,看到尤恩就站在她身后,一脸无辜的样子。不需要脱下背心,她也能知道自己背上绝对是整片的橘色。她被自己的队友屠杀了。

「我是不小心的。我才一开枪,你就跳出来。」尤恩耸肩解释着。

柯睿棠心想,这么扯的理由会相信才怪。误打的话,一枪也就够了,有需要开那么多枪吗?手指头抽筋也没那么快的频率。

她扯下护目镜,正想和尤恩理论,不知道是她的表情太过兇狠,吓到尤恩了还是怎么地,尤恩连退了好几步,被脚下的石头绊倒,往后跌到地上。在那一瞬间,她还来不及嘲笑尤恩的姿势滑稽,便感觉到眼睛一阵刺痛。

「对不起。你有没有怎样?这次真的是不小心的。」尤恩焦急的声音传进她的耳里。此刻的柯睿棠只能摀着眼睛,强忍那股疼痛。

一隻温暖的手握住她的手,「让我看看打到哪里了。」

柯睿棠已经疼得全身发抖,眼眶泛着热,眼睛里头不断地有液体往外冒,她一点都不想把手放开,如果不压住只会觉得更痛。

「你别哭啊。我都跟你说对不起了。哇!你是外星人啊?泪水怎么是橘色的?」尤恩慌张地抱着柯睿棠又很不给面子地推开。

尤恩令人气绝的话语再度袭来,让柯睿棠衝动地一脚用力地踩上她的脚。

「你才外星人啦。痛死我了。你这个死没良心的。」

这场面过程全部被摄影机拍下,同时在那个节目里创下时段最高收视率。因为那一抱和那句「死没良心的」,在juliet的粉丝圈里再度引起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