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已经开出如此诱人的条件,尤恩竟还欲言又止,让柯睿棠顿觉脸上无光。「喂。你到底要不要说?」
尤恩用哀怨的眼神瞪了柯睿棠一眼,「我在培养情绪,你不要催我。」
说着说着,尤恩弯下腰,拿起一瓶酒,想了想又放下。「她说我对她只是依赖,而不是真正的爱。可是,爱是什么?爱难道不就是相濡以沫的依赖吗?就算我对她只是依赖,那又怎样?她怎么可以这样一口咬定那并不是真正的爱?」
听着尤恩一味的抱怨,柯睿棠不禁为尤恩感到心疼。她不知道曲綦琤在想什么,但这样的强辞夺理,分明是被尤恩逼到没了退路所做的困兽之斗。只有全盘地推翻了尤恩对她的感情,才能让尤恩不再靠近她,甚至让尤恩死心。
「她还说……她要离开这里,不会再回来了。她大概真的很讨厌我吧。见都不想再见我了。」尤恩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不过,要是有人对我做了那么过份的事,我应该也会不想再见到那个人了。」
「过份的事?」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怀孕,是我害的。」
柯睿棠捂着嘴。她可以想像,这对一个女人是多么大的打击。但同时她也想不通,这件事是怎么和尤恩有关的。
「你会不会想太多了?她不能怀孕,和你有什么关係?」
「我以前曾经惹过麻烦,半夜被揪进警局,那时候她怀有身孕,可是家里没有其他人,她自己开车出来带我回家。回家的路上,我向她告白,她惊讶得顾不得把车停到路边,直接踩了煞车,把车子停下来。我们在车上讲话讲到一半,后面的车撞上来,她流產了,后来医生告诉我们,这次的流產会导致她终生不孕。」
「你们?」
「我和大哥当时都在场,而且,是我坚持要瞒着她的。」
「为什么要瞒着她?」
尤恩仰着头,像要把什么东西倒回身体里头似的。柯睿棠在她的眼角看到闪烁的光芒。
「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只觉得我闯了大祸,不但把她最期待的小孩弄不见了,还让她以后都不能再有小孩。我躲在衣柜里躲了好几天,大哥也因为这样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们两个,一个躺在病床上,一个躲在衣柜里头,就把这件事暂时搁到一旁。后来我知道他还没和老师说这件事,我就想永远都不要让她知道这件事。」
柯睿棠本想安慰尤恩这不是她的错,可转念一想,她又有什么立场说这样的话呢?这是他们的家务事,而她和尤恩之间只有不稳定的友情在支撑着,说穿了,她只是尤恩一个可有可无的朋友。
「欸。你不安慰一下我吗?」
听到尤恩突如其来的示弱,让柯睿棠大吃一惊,差点让后脑勺撞上车窗玻璃。她动作僵硬地拍了拍尤恩的肩膀,没想到那人竟顺势倒在自己身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正大光明地撒起娇来。
「你说……她要离开这里?」
「嗯。或许是出国吧。她提过要去找杨叔叔解释他们离婚的事,大概会让杨叔叔帮她介绍,在国外找个地方待下。」
「那你们以后不就见不到面了?」
尤恩露出个你这才知道的表情,眼眶还红红着,像个可怜的小捣蛋。柯睿棠无奈地笑了笑,轻轻地抚着尤恩柔软的发丝。
「你去找她吧。再试一次,把你的感觉都告诉她,说不定可以挽留她。」说完之后,柯睿棠便为自己说出的话感到狗血,而她的心却也开始滴血。
「这样真的可以吗?」尤恩的手开始绞起柯睿棠的袖子。
柯睿棠没好气地把自己袖子的一部份从尤恩的手里抽出来,「有何不可?」
「她对我说,要我对她死心,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
「你不会告诉她,没了她,你是不可能好好过日子的。」柯睿棠几乎要为自己的广阔胸襟洒泪了。她不喜欢看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尤恩变成眼前这番畏缩的模样,可是她更讨厌自己干嘛要为尤恩找藉口。
「我知道了。」尤恩忽然起身,抹了把眼睛,推开车门便往外跑。
对于自己一下子冷了下来的怀抱感到不适应的同时,柯睿棠感觉到身体也正天翻地覆着。尤恩开着车在路上恣意狂飆,完全不考虑后座乘客的舒适性。
柯睿棠透过照后镜,凝望着尤恩专注的神情,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可惜这样好看的表情不是为了她。
将柯睿棠送回家楼下,尤恩拉起手煞车,回头却看到柯睿棠奄奄一息地躺在后座上。「你怎么好像快死掉的样子?」
「这都是你的功劳啊。」柯睿棠撑起头晕目眩的身体,打开车门下车。
听到身后车子开动的声音,紧接着又是紧急煞车的刺耳声响,柯睿棠狐疑地转身,发现尤恩的车子不过往前开了十公尺。她走到车子旁边,敲了敲车窗,「你又在搞什么鬼?」
车窗玻璃缓缓降下,尤恩那楚楚可怜的脸探出来,「我还没想好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