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珝松开了手,起身,朝外走去。
云烟也想动,可手脚上的锁链提醒着她如今她根本没有自由,只能在?这榻上。
她……有些饿。
但她不敢说,也不好意思说。
她甚至还想如厕。
哪怕方才都顶撞过几回了,这会儿?男人站起身,极高的身量带来无形的压迫感,还是让她瞬间清醒,找回了自己的定位。
男人朝外走去,一会儿?若有宫女进来,她请她们帮忙好了,云烟咬着牙,满脸羞意。
晨间为?了上花轿不出?丑,根本没吃东西?。
白日里哭了闹了,甚至还头疼到晕过去睡了一觉,精神一直紧绷着,直到现在?稍稍松懈下来,才觉得腹中空空,甚至饿得有些难受。
她没有味觉,不爱吃东西?的。
可她会饿。
云烟垂着眸子,料想日理万机的陛下定不会管她了。今日本就是被掳来,白日里忍了许久,这会儿?到了夜里,定要将她……吃干抹净!
她揉了揉坐了许久发麻的腿,还有酸胀的后腰,想着一会儿?能不能用来月事了的借口先躲过今日——
门又被推开,隔着那红木雕金漆的屏风,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只听脚步声稍稍重了些,像是不少人进殿又退出?去,将什么东西?一个个摆放在?前殿。
她害怕自己的窘态被人看见?,这样被锁着……根本不想见?人。
今日那宫女,已经让她很难堪了。
等了许久,没看见?燕珝的身影。
她孤零零一人坐在?她上,听着声音渐弱,最后退出?去的人又阖上了殿门,巨大的福宁殿又一次恢复了寂静。
好像只有她一人的呼吸声。
她屏息,忽地闻到一阵香气。
食物的香气。
她动动手腕,锁链又发出?细碎的响声。
“就这样激动?”燕珝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屏风旁,立着身子,好整以暇地看向她。
云烟咬着唇,她是饿了,可绝不能在?他面前丢丑。
扭过头,一屁股坐回去。
“不饿。”
“朕也没问你饿不饿。”燕珝缓步走过来,凑近她,将她手腕和脚腕上的锁链解开。
随着“啪嗒”几声轻响,云烟又恢复了自由。
还没等她活动刚恢复自由的手脚,她的手腕便又被男人的掌心牢牢握住了。
燕珝牵着她,起床,蹲下身子,将精致的绣鞋套在?她脚上。
云烟不知他这是作何,浑身僵硬。
“走罢,吃饭去。”
云烟没动。
燕珝当她在?气方才他笑?她,好声好气道:“朕没说你饿,朕饿了,来陪朕用些。”
云烟晃了晃手腕,让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她的脸上。
那张小脸继续仰着,带了些难为?情。
“不,不是,”她声如蚊蚋,“是我腿麻了……走不动。”
无情不似多情苦(1)
燕珝的眼神?微一怔凝,落在她放在榻边的膝盖上。
她?仰着头,将他的身影完全盛进了那双如水眼眸,带着盈盈秋波,还有些怯意。
燕珝轻叹口气,想起她?方才害怕,一直往后躲,确实蜷缩了许久。
他觉得自己有些荒谬,这个时候,竟然还能因为她并非因为生气才不动而松了口气。
当真在?她?面前?没道理极了。
白日里预想的那许多,他原想的质问,准备好的话都被她?的失忆打?得措手不及。又见她?现在?模样,比从前?鲜活许多,只能叹息。
从前?在?南苑的阿枝,比她?如今还要生动。云烟现在?对他还有着畏惧之意,当初的阿枝,比之更甚。好像她?的脑中自有一套逻辑。
他便是被带进?了她?的逻辑中,从此便再也出不来了。
好在?如今的她?,纵使惧怕他,也没有像后来的阿枝那样,表面顺从恭敬,内心?如刀割,折磨着她?自己。
燕珝认命了。
他蹲下身,长指触上她?的裙摆,换来云烟再一次的瑟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