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珝快步走出寿康宫,往勤政殿去。
云烟本想着今日他替她撑腰,应当对他好点,陪他去勤政殿待一会儿也好。没想到燕珝拉着她出去之后,便道:“朕今日还有政务,让孙安送你回去。”
“不必了,”云烟摇头,“妾自己回去。”
“好。”
燕珝未曾挽留,云烟想着今日多次提及明昭皇后,可能是想到从前,伤心了吧。
她甫一转身,余光中?瞥到燕珝紧皱着眉头,面色苍白。
“陛下??”
她回转过身子,却未曾看见任何异样。
燕珝面色确实白了些,但?神色如?常,只是道:“近日事忙,未曾好好休息,让贵妃忧心了。”
云烟还想问什么?,便听燕珝道;“怎么?,贵妃担心朕担心得这样明显?莫不是……”
“才不担心你。”
云烟赶紧拽着茯苓离开他身前,管他开不开心难不难受,都和她没关?系。
回了永安宫,云烟才觉得有些疲累。
瞧着面上淡淡,可一看表情便知晓开心的茯苓,她道:“茯苓今日怎么?这么?开心?”
“坏人被惩治,娘娘……”茯苓道:“明昭皇后若是知晓,定当开心。”
“你说……”
云烟倒是没时间?想这些,她只是觉得有一点一直费解。
“陛下?难道就?不知道那些人妄议皇后么??为何一直不管?”
茯苓摇摇头,走到她身前。
“不是不管,是无?法管。人心总是最容易浮动的,娘娘可能不知,宫中?侍从众多,心中?对凉州人的偏见也是日积月累,加上陛下?当年为了保护皇后娘娘,刻意疏离,长久下?来,自然就?没有多少尊重。更何况还有皇后当年被污蔑放蛇和巫蛊之术一事,宫中?对皇后又怕又恨,毕竟听说那事以后,宫中?莫名其妙死?了不少人……有传言说,就?是皇后当年巫蛊的余威呢。”
“孙安多次奉旨澄清过,从前宫中?的风波都快平息了,但?就?在这个时候,娘娘又入了宫。”茯苓垂首,“娘娘与先皇后酷似的容貌,让他们又想起?了当年的事,自然风波又起?了来。不过是娘娘听多了传闻,便觉得人人都这么?说。其实敢妄议到娘娘眼前的,不过也就?那么?些人。”
付菡和云烟对话的时候,茯苓也在,云烟看向她:“你想得倒是透彻。”
茯苓笑?了笑?,很快便收起?,“不是奴婢想得透彻,是事实本就?如?此。”
“况且久居上位的人,是听不到实话的。”
茯苓说完,换上了惯常的笑?容。
“娘娘累了吧,今日午睡会儿么??”
云烟定定地看着她,茯苓似乎也不知什么?时候,这样透彻,想事情这样明晰。
她似乎也从未看清过这个半路来的宫女,但?就?是莫名……在日常之中?,便信任了她,习惯了她的存在。
茯苓说的对。
久居上位的人,自然不知道底下?人的心思。且不说她算不算上位者,只看郑王妃和徐贵太妃对她恭敬友好的态度,那都是因?她如?今受宠。
她的身份还不如?明昭皇后呢,不过一届农女,指不定他们在背地如?何想。
茯苓还有一点,说的也对。
人心是最难操纵的,所以方才在众人之前的威慑,才那样重要。
她躺在榻上,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太原王氏祠堂中?。
有些阴冷的祠堂里摆满了黑沉沉的牌位,光是看着便觉得湿冷阴森。
帷帐拉得密不透风,戒尺的声?音重重击打在手上,响彻整个祠堂。
女子沉沉的声?音响起?:“错否?”
她穿着宫中?女官的服制,素色的衣裳半点不掩盖端肃的风姿。
而她身前跪着的那个女子,虽面容娇俏,瞧着便是好颜色,但?一身白衣,面上毫无?生机,白费了这样娇艳的容颜。
听到声?音,她收回手,跪地一拜道:“民女知错了。”
她抬起?身子,动作流畅得像是做了千万遍。
又一次伸出手,得到了不留情面的一击。
又是那样沉肃的声?音,女官继续道:“错在何处?”
手被打得早已没了直觉,她僵硬地俯拜,“错在心比天高,不知所谓地诬蔑皇后。”
女官收起?戒尺,道:“王娘子,今日已然事毕。请娘子在此抄写?经书,诵经祈福。”
“民女,叩谢皇恩。”
王若樱声?音虚弱,了无?生机地恭送着女官离开。
三年来,每隔十日一次受戒,日日都要在祠堂跪上几个时辰,有宫中?派来的人紧紧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