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行干脆直接跑路当独狼。
安澜自我安慰了一番,重新打起精神来。
狼穴里的分娩到天黑还在继续,狼穴外面也亮起了一对又一对的豪华灯泡,很容易就让她联想到了当年在峭壁上看到狼群聚集时的景象。
一直到下半夜,洞穴里才传出来血腥味。
这股血腥味就像在狼群里投下了几个炸弹一样,顷刻间就把躺在地上的灰狼们刺激得翻身而起,鼻子轻嗅,因为兴奋而发出低低的叫声。
阿尔法公狼在晚些时候开始了自己的嗥叫。
紧跟着它的脚步,一头接着一头,灰狼把脖子仰起,鼻子冲着天空,发出极具穿刺力的长嗥,声音渐渐汇聚,形成一部层次丰富的乐章。
在这种氛围里,安澜也感觉嗓子有点痒痒。
她抬起脑袋,张开嘴巴,在里的一个声部。
狼群庆祝着新生命的诞生。
许久,这一曲狼之歌才落下帷幕。
嗥叫结束后,身体接触就开始了。
一些低级成员围绕在阿尔法公狼周围,其中有几只在摇尾巴(破除了狼不会摇尾巴的谣言),还有几只挤上前去舔舐头领的吻部,然后它们又去轻轻触碰贝塔狼的面颊。
安澜非常能屈能伸地也去进行了一次社交,她遵守欧米伽狼活动的准则,在接近时采取压低下蹲、低头、背耳、缩尾的姿势,这一回没有引起任何成员的粗暴对待。
当社交结束时,她回到狼群外围,余光瞥见阿尔法公狼正从黑狼面前经过,它龇牙咧嘴,尾巴高举,显然是在展示自己的统治地位,而黑狼也十分配合地翻转身体,露出肚皮,表达了自己的臣服意愿。
安澜:“……”
原来这位一直很高冷的打工人还有两副面孔。
看来要在狼群里生存,大家都有几把刷子,不会是那种觉得自己可以无视集体规则,可以以一敌多、凭蛮力莽到底的蠢货。
她表示自己有点受教。
第二天就跑到十字鼻母狼那里伏低身体、作势欲跑,主动邀请它来参加一场追逐游戏,并在游戏结束后得到了一个贴贴。
而她一直期待着的战斗机会也很快来了。
新生命的到来意味着更多食物消耗,阿尔法母狼必须吃饱才能保证充足的乳汁供应,狼群便在次日傍晚留下它启程去狩猎。
当狼群跑起来时,一股淡淡的默契就在群体之间流动,让它们心照不宣地改变方向、速度和队形。
这次跑在最前面带路的是秃斑母狼,中间是其他狼,黑狼也在,安澜仍然落在后面。
不过和她一起的还有胆小鬼和一头一岁大的公狼,最大特征是有着不符合年龄的四条长腿。
秃斑轻车熟路地把狼群引到一个背坡,然后便退回队伍中间,由阿尔法公狼接过了捕猎作战的指挥权。
巨狼们默契地散开,各自在灌木丛里蛰伏下来静静等待着,公狼王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喉音,提醒家庭成员提高警觉。
安澜根据记忆蹲好了自己的位置。
她眯起眼睛,注视着山顶。
那里有一群加拿大马鹿正在慵懒地徘徊,根据秃斑老狼的经验,它们很快就会从固定道路下山——然后直直走进狼群的包围之中。
马鹿对安澜来说并不陌生。
东北大橘猫看到这种动物那真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当年她还有直接压着后脖子把马鹿摁倒在地的壮举。
然而东北虎的体重可以长到300公斤往上,灰狼中最大的个体只有90多公斤,甚至没有破百,二者不是同一个重量级。
不过狼群有狼群的办法。
猫科动物擅长伏击,犬科动物却擅长长距离追踪。
它们不追求一击必杀,只要能追上猎物、围住猎物,无论是把它的体力耗尽也好,把它的血放干也好,最终结果都是得到一顿美餐。
狼的狩猎技巧归根到底就是追击的技巧。
生活在同一片领地里的狼因为性格差异和能力差距对领地的地形掌握程度不尽相同,有的狼可能只是知道个大概,有的却在脑袋里放了张立体图纸。
后者比如秃斑母狼。
所以它在年龄不断增长、战斗里不断下滑时还能受到狼群的尊重,不至于成为被边缘化的家庭成员。
秃斑母狼给狼群带来的是追逐战中不可忽视的优势——
初始距离。
当加拿大马鹿群从山上慢悠悠地走下山时,它们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走进一群饿狼的包围圈,也丝毫没察觉到河流离这里非常遥远,不可能仗着体型通过踏入冰水的方式来迫使狼群回转。
漫天飞舞的雪片里酝酿着杀机。
当鹿群下到半山腰时,等在那里的棕耳朵和十字鼻悍然发动了袭击。
看到狼的身影,成年马鹿迅速反应过来,想要把小鹿围在中间,通过尖利的大角来击退掠食者。但它们毕竟面对着天敌,不是每个成员都有站出来抵抗的勇气。
在第一只加拿大马鹿转身奔逃之后,第二只、第三只……越来越多个体加入到大溃逃之中,犹如崩塌多米诺骨牌一般,将从天上看静止的褐色斑块变成一道洪流。
两头贝塔狼紧紧咬在鹿群背后,目光在鹿群里穿梭,通过视觉、听觉、嗅觉,结合经验,它们能快速分辨出最适合的目标,为等会要发生的追击战奠定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