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必须在下一次战斗中表现得更好,依靠自己而不是同伴的帮助将入侵者击溃,否则对方很可能会认为领主雄性不值一提,它的失败全部基于雌性对幼崽的保护,从而长期徘徊在领地附近,一次又一次地寻找抓单的机会。
这是不可接受的结果。
领地冲突已经结束,诺亚取代了领主美洲豹的位置,就必须帮助安澜守好他们的领土,否则她和她想保护和创造的一切都会化为灰烬——
包括刚从创伤中恢复过来的软软。
今天它直接跳进战斗里简直惊掉了安澜的下巴,她不知道这是一次性的克服恐惧的举动,还是会成为将来的一个惯例,但她清楚地知道一点:能够站出来对抗其他雄性不代表它就能站出来对抗那只特定的雄性,如果贸然行事,必定会招致祸患。
所以……某些人最好准备面对疾风。
安澜打了一头极为肥美的领西猯当做庆功宴,在进食完毕后慢条斯理地清理着爪子,给家人留下一点时间反应今天发生了是事,从第二天开始把全世界的水深火热倾倒到了诺亚头上。
不得不说:
加练是进步之源,加练是胜利之基。
旱季快结束时那只雄豹终于出现在领地外围,长时间的魔鬼训练见效了,在和老父亲的对战中得到的经验也见效了,这一次诺亚表现得相当沉稳,利用体型优势牢牢压制住了对手,后者只能垂头丧气地转身离开。
安澜趴在树上看了战斗的全过程,看完之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盘算着接下来把脏活累活全部推给终于支棱起来的诺亚,而她自己则可以专注于解决这片领地的第二个问题——扩张。
现有领地的西部是条大河,南部是母亲的领地,可供选择的其实只有东部和北部。进入雨季后一个半月,她总结了数十次巡逻得到的信息,将两个推进方向做了一个比对。
生活在东部的雌性正值壮年,留下的标记气味总是很浓重,说明它巡逻得很勤快、补标记补得也很勤快;这些标记在气味浓重之外还显得格外庞大,有道爪痕横贯大树的侧面,说明它对自己的力量相当自信。比起这个个体,生活在北部的雌性美洲豹就比较懒散,但它年纪更长,应当更有经验。
安澜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了北部。。
一个重要的因素是:北部仍然处于沿河地带,一路向前推进可以使她对凯门鳄筑巢地得到更完整的掌控,从而进行大量的猎物资源补充。
作为试探,她在下次巡逻时越过原有的标记,将新标记直接打在了缓冲地带边缘,事实上宣布将整个缓冲地带纳为己有。
这是一个相当霸道的举动。
现在安澜能做的一切就是等待对方的反应,然后决定接下来是进行缓慢的蚕食还是进行一次真刀真枪的领地战争。
在那之前,她还可以做一件未雨绸缪的事——
调整食谱。
领西猯群最近被薅猪毛薅得有点厉害,水豚也有些一蹶不振,主要原因是诺亚从搬过来之后一直在被盯着联系打斗,暂时没空接受捕猎上的额外训练。
安澜所在的家族一直生活在沿河地带,传统食物是凯门鳄和水豚;而根据诺亚自己的说法,他过去生活在不靠近大河的区域里,主要水源是溪流,基本没有鳄鱼,所以家族的传统食物是生活在陆地上的哺乳动物。
既然最近他的战斗课程小有所成,那么食谱调整以及随之而来的狩猎补充训练就可以开始了。
思考教学方法的过程几乎是让人愉悦的,安澜总是想着想着就想得眼神闪烁,把正在梳毛或者清理爪缝的诺亚惊得犹疑不定,每次都会哼哼唧唧地蹭过来,试图用装死摆脱悲惨的命运。
然而这一次他跑不脱。
雨季中期的一天,安澜把一切理顺,清早就示意他跟着往河边走,没有直接说想要做狩猎训练,只是说今天要换换食谱。软软打着哈欠也跟了过来,懒洋洋地蹲在了树上。
河里的凯门鳄很多。
这个阶段它们即将迎来交配前的筑巢期,以往分散在大片水域里的个体开始朝着领地里一个固定的区域聚集,为美洲豹造就了一个觅食胜地。
安澜刚到河岸上就看到了漂浮着的大大小小的木桩,这些木桩大部分集中在河流中间水深的地方,小部分停留在岸边,说明它们只是刚刚开始聚集,还没拉开一年一度盛会的帷幕。尽管如此,已经到达这里的鳄鱼数量仍然非常惊人。
那么长时间没割草家里的鳄鱼群果然肥了。
她兴奋地想。
每隔两三天进行一次狩猎,这里汇聚着的辣条够他们吃上很长一段时间,要是它们一年四季都在筑巢她估计做梦都得笑醒。仿佛意识到有猛兽正在打它们的主意,少数几条距离河岸较近的凯门鳄忽然甩动尾巴朝着河心转移,其中两条更是直接沉下去,顷刻就消失在了水面上。
不过也有艺高人胆大的个体。
安澜把目光锁定在一条巨大的凯门鳄身上。
如果说其他鳄鱼浮在水面上时像个小木桩,那么这条鳄鱼浮在水面上时就像一艘小船,体宽惊人,体长可能无限接近三米。考虑到凯门鳄雨季长旱季不怎么长、而且长一米需要花费数年,这条鳄鱼可以说是祖宗中的祖宗。
大部分美洲豹不会去找它麻烦。
换做平时安澜也不会去找它麻烦,但是今天不是平常,今天她准备炫耀武力。
冲着诺亚甩了甩尾巴,安澜就从岸上一跃而起,四只脚爪张开,精准地落到了鳄鱼背上。甫一着“陆”,前爪立刻按照肌肉记忆死死地抓住了猎物的体侧,后爪则以向后蹬的姿势给上半身一个向前的力,她张嘴就朝头骨后方的位置咬去。
犬齿像撕碎牛皮纸一样撕碎了鳄鱼皮。
凯门鳄吃痛,先是尝试下沉,在发现身体很难活动之后又开始下意识地进行翻滚。
这种翻滚给安澜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她必须耗费更多力气才能把自己固定在对方身上,还要时刻注意不让水流影响自己的呼吸。战斗渐渐变成角力,变成意志和抗压能力的对抗。但是凯门鳄无法给她实质伤害,她的牙齿却越扎越深。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翻滚着的凯门鳄终于失去平衡,被拖行着把半侧身体翻出了水面。它没有完全失去反抗能力,但在被翻过来的时候唯一能做的也徒劳无用地拨动四肢,把尾巴扭曲成紧绷的弓弦。那张足以粉碎龟壳的大嘴绝望地开合着,啃咬到的只有空气。
安澜猛地一拽,叼着它的后颈一路把它拖行到了岸上。
亲眼目睹这一壮举,站在高处的黑豹简直目瞪口呆。一直到安澜把整条鳄鱼拖离河水,他才反应过来,从土坡上三两步飞奔到杀鱼现场。
凯门鳄还在进行无谓的咬合,诺亚从没捕过鳄鱼,此时也顾忌对方的咬合力,反复试探着寻找合适的下嘴机会。安澜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又是猛地一拽,把猎物翻得更加过来,给了他一个终结的角度。当诺亚把利齿埋进鳄鱼体内时,他的眼睛因为兴奋而大睁着,喉咙里滚动着呼噜声。
这是只有他们两个能听懂的赞美的旋律。
无法理解同伴在做什么的软软只是跳下来看了一眼,就被它暂时还算能接受的雄豹吵得频频晃尾巴,快速解决战斗就又回到树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