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节(1/2)

好不容易把路线看了个大概,该怎么走也差不多有数了,临到要出门时蕨菜却忽然生病了,一开始只是上吐下泻,后来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吃了放在食盆里的药粉才缓过来一点。

这下安澜无论如何都不想动了。

把状态这么差的小鸡放出去社交无论如何都不是什么好事,对生病的孔雀来说长途跋涉、交配、生蛋、孵蛋哪一项都是消耗,一个繁殖季节下来估计身体都要被拖垮,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养病吧。

做父母的为蕨菜的病情愁了好几天,这几天里四只亚成年都是豌豆带着,如果说姐姐带崽还算靠谱,那哥哥带崽就是纯粹的上蹿下跳了。

豌豆很快就遭到了家长的铁拳制裁。

安澜好像忽然想起家里还有一只雄孔雀等着找对象,毫不留情地把它赶到了领地边缘,催着它开始学习唱歌——正经的那种唱歌。

二十二个月大的豌豆已经出落得非常帅气,尾屏也有了一个很丰美的雏形,然而这只漂亮孔雀碰到了一对“稀奇古怪”的父母,由此对正常配偶关系产生了一点显然是错误的概念。

安澜和诺亚是家人,是伴侣,也是损友。

几个世界以来他们培养出的默契就是大事携手共度、小事互拖后腿,闲得没事就拿对方的黑历史出来搞进攻作战,心情不好就折腾这一出那一出的恶作剧,时不时还要在家里“大打出手”。

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豌豆变成一只顽皮小鸡怎么想都是正常的,有事解决事无事创造事也是正常的,现在亲鸟还管得住它,可是将来的配偶就……果然还是得找一只很能打的雌性才放心。

好在——好在,今年豌豆能找到配偶的概率几乎为零。

安澜设想当中这个求偶季节只是让孩子们拿来练练流程的,别到时候搞得歌也不会唱、舞也不会跳,双双成为宅家到老的种子选手。

而且有成年雄孔雀在这块领地里唱歌,很容易吸引到附近的“相亲旅团”,运气好的话还可能会吸引到一些年轻夫妇在附近安家,这样一来距离她计划当中的走廊连通就又近了一步。

豌豆当然不知道父母的打算。

作为一只刚刚性成熟不久的雄孔雀,它只知道按着求偶本能引吭高歌,一边唱一边在树林里寻找阳光最好、最能展示身上羽毛的地方,等待雌孔雀们大驾光临。

虽然唱得有点奇怪,听起来仿佛一只外国孔雀,但至少中气十足,体格不错,健康状况也不错,完全值得过来拐一趟瞧瞧。

于是没过多久,领地边缘就出现了陌生同类。

安澜在一批批绿孔雀中看到了非常眼熟的个体,其中两只去年相亲大会时和她站得比较接近,另外还有一只背后背着卫星定位器,显然是去年被放归野外的三只雌孔雀中的一只。

带着孩子上门的孔雀妈妈们大概对这块规划林还很陌生,从前也没想到要往这里拐,一时间竟然都表现得很好奇,尽管认为豌豆年纪还小、羽毛不够华美,但都给面子地站着看表演。

豌豆……豌豆彻底玩疯了。

此时此刻它就好像那种学了首古诗就想在亲戚面前表演一遍的小男孩,一边表演一边等着围观者夸奖,稍微一夸尾巴都要美得翘到天上。

真·翘到天上。

它独自一个在那块小土包上迎着太阳“翩翩起舞”,没跳几下就开始展示迅猛开屏的独门秘籍,惹得年长的雌性大惊失色。但这一套也不是全无用处,至少安澜就看到好几只年轻雌孔雀明显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半个小时后,其他雌孔雀都慢悠悠地转到别处去觅食了,只有一只看着很年轻的雌孔雀还留在原地,甚至朝前方走了几步,伸长脖子。

这只雌孔雀有着和雄孔雀相当的体格,比安澜来都大了一整圈,展开翅膀时简直是只庞然大物。它绕着豌豆走了一圈,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然而就在安澜以为豌豆竟然走了狗屎运的时候,这只雌孔雀非但没有卧下去,反而站直身体,然后抖开了自己的尾屏。

安澜和诺亚都被震住了。

他们都知道雌孔雀开屏很正常,事实上,有的小孔雀刚出生三、四天就会开屏了,但眼下可是相亲场合,雄孔雀甚至刚刚跳完一轮求偶舞,这会儿开屏只能是为了示威了吧……

想明白这一点,不靠谱的父母当即就想哈哈大笑。

然而豌豆很快就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什么叫“只要不在意就立于不败之地”,这家伙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被挑衅一样,跟着张开翅膀,抬高尾羽,将那才合拢不久的覆羽利落地抖了开来,一副棋逢对手、兴高采烈的样子。

看到雄孔雀做出回应举动,雌孔雀深吸一口气,原本就庞大的身体显得更加有威慑力了。

两只年轻孔雀就这样面对面开着屏,你举把大扇子,我举把小扇子,站着站着就走了起来,走着走着就转起圈来,颇有种武侠小说里敌我双方都把武器背在身后绕圈等待战机的劲头。

好家伙。

真是好家伙。

安澜长到四岁大都没见过这么离谱的画面。

豌豆和那些壮年期的大孔雀有着天壤之别,本来表演完一波才艺就差不多可以下线了,然而无论是她还是诺亚都想不到这起表演竟然还能吸引到一只雌孔雀,有没有发展空间两说,至少是个潜在的“关注者”。

那么现在就只有一个问题了——豌豆……打得过人家吗?

事实证明——

有些雄孔雀的战斗力是薛定谔的战斗力。

豌豆长得人高马大,腿长跟仙鹤有得一拼,曾经在村里达成过抖开尾屏当场把猎犬唬住的光辉成就,和丛林猫干过仗,同游荡雄孔雀打过对攻,至今保持着全家拔诺亚羽毛次数最多的记录……

然而此时此刻,这些记忆都随风飘散了。

两只年轻孔雀面对面开屏还不到十分钟,站在树上的安澜和诺亚就感受到了双方之间越来越剑拔弩张的氛围,导火索可能是一声鸣叫,也可能是一次抖动羽毛,总之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底下两只大鸟已经打成了一团。

准确地说——一只鸟在打,一只鸟在挨打。

具体谁在挨打从诺亚自以为小声其实完全不小声的“打起来打起来”中就可以听得出来,这位不靠谱的老父亲显然还在记恨自己曾经被叨过数十次、叨掉过不知道多少根羽毛这件事。

场中的豌豆倒也不是全无还手之力,只不过它以前从来没和雌孔雀起过冲突,而且在挨打的那一瞬间脑子里冒出来的还是自家老爸老妈平常单方面“互”殴时的模样,当下就手足无措、陷入僵局,只好抱头鼠窜苟苟命这样子。

安澜看着都想给冤种儿子上柱香。

这一架拢共只打了五、六分钟,最后以豌豆扑棱棱上树作为结局。

被丢在空地上的雌孔雀很不满意,整个下午都在鸣叫,没有一句重样的,言辞之丰富可以让十岁老孔雀都自愧不如。豌豆起先还在假装四处看风景,没过多久就按捺不住地回起嘴来。

附近巡山的护林员们还以为是雄孔雀和雌孔雀在一唱一和、传达爱意,殊不知一场“辩论赛”正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发生,间或还夹杂着其他绿孔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拱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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