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项英已经人事不省,霍今鸿帮他把刚穿上的衣服重新脱掉,赤裸着身体,草草往显眼的那几处伤口上抹了药,然后盖上薄被。
“哥哥,你先睡着,我这就去找大夫配药。”
床头放了一罐凉开水。他不放心,用小碗倒出来为对方喝了点,又有毛巾沾了一点带着他的额头上——来不及去问勤务兵要冰块了。
白项英还有些意识:“别找大夫……别让人知道我……”
“我不带人回来,我就拿药。”
“金创药就够了……”
霍今鸿明白对方不想让旁人知道自己的伤势。关掉电灯,他回到床边把被子掀开一条边——怕捂得太严实对伤口不好。
“哥哥,你睡会儿吧,我去去就来。”
房间里安静下来。
白项英沉沉睡去,烧得没有知觉的身体甚至感受不到外界凉热,只知道呼吸滚烫,灼烤着鼻腔。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消炎药和冷毛巾起了点作用,他悠悠转醒。
霍今鸿正好开门进来,目光相接。
“哥哥,我买到药了,你等等,我这就帮你涂……还有两样是吃的药。”
白项英看着他手忙脚乱地把东西摊在桌子上,然后从兜里掏出张纸,一一对照着把每顿要用到的挑出来。”
“你去了多久?”
声音嘶哑,嗓子眼干得要冒烟。霍今鸿察觉到了,放下手里的东西从罐子里倒水给他喝。
“对不起,找药店花了很长时间……”
“为什么总是道歉?”
“本来……应该更早回来的。”
白项英接过碗,就着凉开水把药咽了下去。
他想象不出对方是怎样拿着钱一个人上街去找药房,跟大夫转述自己的伤势。家里有军医,看病吃药从来不需要额外去找大夫,买药对他而言应该是件陌生而麻烦的事。
“我不想听你道歉,今鸿,我的伤不是你造成的。”
“对不起,我只是……”霍今鸿下意识地又说了那三个字,反应过来慌忙住口没有再说下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可就是无法控制地,觉得哥哥遭受的苦难与自己有关。
“哥哥,我给你涂药吧。”
白项英半靠在床头,曲起膝盖分开。
霍今鸿用棉棒沾了药粉往伤口上敷,先是脖子,肩膀,然后是和胸口腹部。动作很轻,但免不了引起刺痛,惨白的皮肤绷紧了,每碰一下就瑟缩着闪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