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希灵在短暂的迟疑过后果断将毛巾扔到一边,又起身按下排水钮。
“知道身上有伤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一直用毛巾湿捂着,再浅的伤口也会发炎的。”
“……”
“去床上吧,我给你上点药。”
“……”
“我从没有过照顾病人的经验,但我想你能在这儿休息好,如果你不介意,我也可以请我的医生来。”
失去意识的人自然不会回答,但段希灵依旧自言自语般说着,想象对方在清醒的时候会如何回避自己的目光。
水很快排干了,蜷曲的身子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察觉到寒冷后不自觉地缩得更紧。
很难想象一个正常身材的成年男子能够以这样的姿势长时间维持不动,或许是因为腰部单薄,也或许是因为习惯了压迫。
“冒犯了。”
段希灵弯腰抬起对方的一条胳膊架在肩上,在起身的时候感受到了微弱的抗拒。
“不……”
“再忍一忍,马上就不冷了。”
“今鸿……”
他仔细分辨了一阵才听出对方在反复叫的名字,动作又轻柔些许。
“白先生,我不是他,我不会让你感到痛苦的。”
75 我听你的
白项英从从昏迷中醒来,仿佛做了一个很漫长且平静的梦,但他似乎并未随着梦的结束而回到现实,因为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他不曾见过的东西。
直到听见房门外传来段希灵的声音,似乎在跟谁打电话讨论工作。他想起了前一天夜里发生的事,以及自己如何在金松饭店门口遇见对方,又稀里糊涂地跟到这里。
不,不是前一天晚上。
白项英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发现此刻不过凌晨五点,一切都还只是两三个钟头之前的事。
他其实并没有睡很长时间,感觉上却像过了一整个夜晚那么漫长,浑身酥麻麻的,如同一个许久不曾休息的人突然间睡了个好觉,感官逐渐恢复过来,肉体却处在休眠状态尚来不及清醒。
身下羞于启齿的疼痛还在,提醒他昏迷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觉。那身从霍今鸿家里带出来的军装不知被收去了哪里,此刻自己身上穿着像是崭新的白色丝绸睡衣,稍动就能闻到一股洁净的阳光晒过的味道。
他确实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像他这么浅眠的人,连什么时候上的床,换了衣服,甚至手腕上抹了药都不知道。
若不是已经意识到这并非做梦,他甚至想闭上眼睛,让梦境持续得更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