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那贱丫头’,便都知道是在叫她。
再然后,便是孟清欢方才说的上晏京选秀,是啊,孟夫人何故要她伺候孟清欢去呢?
自然,是想在途中处决了她!
入晏京城的前夜,她被安排好的小厮伙计拉去驿站外无人的破庙,为了不被欺辱,她抓起地上的破瓦片割了喉。
再睁眼,又回到了益州城的孟府里。
而明日,晏京派来护送秀女的钦差就要上门了。
母亲临去前告诉她一定要忍,忍了就能活下去,这话不对,真的不对!
孟娴湘收回目光,转身走回柴房,合上门前又再看了眼那轮圆月,月色的孤傲好似沁入她的眼睛,与她融为一体。
她不想再忍,不想再被欺负。
她要为自己谋,她要往上爬,她要做人上人,要这世上无人再敢欺负她!
……
翌日,天灰灰亮。
睡意未消的孟府,被嫡大小姐孟清欢一声划破天际的喊声给叫醒。
廊下守夜的丫鬟似做了噩梦般被惊醒,推门疾步而入,拉开床幔看见孟清欢跪坐在床上,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怔怔的看着摊在面前的双手。
手上,全是血水。
不止是手上,还有床上尤其枕头上,全是刺目的血红。
最瘆人的,还是孟清欢的脸。
“小…小姐……”丫鬟也被吓住了,结结巴巴不敢说话。
“滚…”半晌,孟清欢才似反应过来,扭头推开床前的丫鬟,“滚开,滚开!”
她赤脚下了地,跌跌撞撞冲到梳妆镜前。
镜中人满脸污血,布满一道一道针划过般的血口子,隐约间还掺杂着青绿色的脓。
“不、不会…不会的。”她吓得失语,不断重复这几个字。
钦差早上就会到,下午就要出发准备上晏京了呀!
最后,又是一阵又怒又悲的喊叫声,屋中不断传来打砸东西的声音,混合着对孟娴湘的怒骂。
“是那个贱人,一定是那个小贱人,昨天晚上是她伺候我洗脸,是她准备的洗脸水,一定是她那个小贱人害的。”
“我要杀了她——!”
“……”
很快,孟娴湘就被提到了孟清欢的院子里跪着。
孟夫人请了大夫正在里头给孟清欢诊治,孟岳站在廊前,正目色锐利地盯着孟娴湘。
“是你干的?”孟岳脸色着实不好看,选秀可是大事,且他还特意托关系往晏京里递过银子,以保孟清欢能够顺利入选。
不出意外的话,明年他就能升迁去晏京做官了。
孟家在宫里有位主子娘娘的话,对他的官途是有大大的好处的,所以他对这次选秀极为看重。
最重要的是,选秀名额都已经递上去了,这个时候反悔恐怕来不及。
廊下,孟娴湘虽是跪着,背脊却是笔直。
“孟大人。”八岁起,她就不喊他父亲了,她不配,当然他也不配。
“赵氏皇族历朝历代的规矩,每三年一次选秀,各地官员家中但凡有适龄的女儿,除去已有婚嫁之约,或者身染恶疾等情况可以不用参加选秀,其余的必须入宫参选。”
“另外,名额一旦上交便不可再变,否则便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
她这一番话答非所问,等于变相承认了的确是她弄坏了孟清欢的脸。
选秀名单
“你……”
孟岳语塞,脸色越发难看。
这些道理,他难道不懂?其中利害,他比她更明白一万分。
三年前,瞿州知府递交完名额后,他的女儿却因为已经有了喜欢的情郎便不顾家族和那个情郎逃走了,钦差去了个空,于是那位知府便因为蔑视天家威严加上欺君之罪被砍了头,全家都被发落了。
想到这些,孟岳不禁眼前一黑。
名额没交上去的话,一切都好说,但现下眼看着就要来不及了。
其实,他不是只有一个女儿,除了大女儿孟清欢,他还有一个小女儿。只是递交了名额,最终的名单要今日与钦差见过后才最终确定,没定究竟是哪个女儿,倒是可以替补,只是……
只是他那小女儿,要明年才到年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