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太后挑眉冷笑,又道:“哀家还没见过谁如此大胆敢违抗哀家懿旨的,皇帝,既是你带回来的人,你也该好好教教她规矩。”
赵君珩依旧站在廊下,不动如松。
他没出声,只眉心微皱略表示出不悦。
“太后娘娘。”孟清漪跪向太后,替竹香求饶,“求太后娘娘宽宥,竹香是孟家出来的丫鬟,我小的时候她就在了,求太后娘娘给个机会饶她一命吧。”
她倒也不是真的心疼竹香的命,只是若就这样让人打死了竹香,不也就是在打她的脸,显得她比孟娴湘矮一截了吗。而且她若不闻不问,不求情,赵君珩会觉得她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会不喜欢她的。
她做出诚恳的模样,望着太后。
你不像她
太后亦认真的端详起她来,又在感叹太像了。
先前听说的时候她还不太信,又不是同一个人,再像又能有多像,可方才瞧见她第一眼时,她也是忍不住恍惚了一下。
实在太像了,如同沈闻棠在世一般。
可再像又能如何,像的只是模样,那眉宇间的神态、气质终究是不同的,这一点,想必赵君珩也是明白的。
她抬起眼皮望了眼赵君珩,他立在那儿如座高山,只淡漠的看着,这便愈发坚定了她心里的猜想,他果然看的明白着呢。
“你的意思是让哀家看在你的面子上,饶过竹香。”
她又是冷笑,上了年纪却不显老态的眼角勾着一丝克制的轻蔑。
“你有多大的面子,竟还能大的过龙嗣?龙嗣便是后宫中的头等大事,且孟嫔肚子里的双生胎却是有福之象,更何况若怀的是对龙凤胎,那便更是祥福之兆。竹香吃里扒外暗害龙胎,险些毁了我南邕皇室的祥福,其罪当诛。”
“孟嫔只是打断了她一双腿,到底还是善良了。”
小栓子候在一旁听着,垂首的面容浮上笑意。
太后口中的善良二字,打了多少人的脸,如今宫里谁不说他家娘娘心如蛇蝎,也就只有太后还能说她善良了。
“拖下去,即刻杖毙!”
太后厉声发话,太监们不敢犹豫,拖着竹香在她的尖叫声中出了院子。
孟清漪见势,起身跑回廊前又对着赵君珩跪了下去,双眼哀求希望他能出面制止。
可赵君珩只是垂眸看着她,并不说话。
“皇帝。”
听太后喊他,他又抬了眼看过去。
“昔日宋昭容谋害皇嗣,你赐了她白绫,今儿若轻轻放过难免惹人非议,不过究竟要怎么处置,哀家不会干预,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一抬手便有崔嬷嬷搀着她往院外走。
小栓子跟在太后身后,一并告退。
“皇上。”
孟清哽咽的声音让他将望着太后远去的眼神收了回来,他低头,见她哭的满脸是泪,莫名生了几分烦意。
“皇上真的要处置我吗?”
处置?赵君珩跳了眼皮,他若处置了孟清漪,孟娴湘是不是该得意了?这便是她将竹香的腿打断的目的,她就是仗着她肚子里的龙胎,仗着他愿意为她去死的心意……她是不是还断定他放不下对她的情?
想到那会她漠然的眼神,他心头一哽,背过了身去。
原本他都已经决定了,只要她说她心里有他,别的事他都可以不计较,哪怕她又是骗他的,但凡只要她服个软还像从前那样,他或许都会忍不住心软,毕竟他是真的沦陷了,毕竟是他真的愿意豁出命去护着的人。
她知道他最见不得她掉眼泪的,可她如今却是连骗都不愿意再骗他了。
“皇上?皇上准备要怎么处置我?”
赵君珩闭上眼紧紧锁住眉,吐出一口浊气再睁眼,眼底的痛楚被压下,换上的是一副同孟娴湘一样的漠然。
他回身,辨不出情绪的对孟清漪道:“太后说的没错,龙嗣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孟嫔肚子里的孩子是朕的亲骨肉,又是双生胎两条性命,不能出差错。”
孟清漪嘟哝着嘴,不满地回:“皇上到底真正心疼的是姐姐肚子里的双生胎,还是姐姐这个人?”
问完,却又兀自瑟缩了脑袋。
因为被赵君珩突然的冷眼给吓到,立时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安的低下头。可她的本意是没有觉得自己说错的,宫里不是有个怀了胎的章贵人吗,她肚子里的孩子难道就不是赵君珩的亲骨肉?赵君珩是怎么对待那个章贵人的?
比较下来,他对孟娴湘已算是宽和过头了!
说什么是为着她肚子的龙嗣,她才不信。
“你穿粉色不好看。”
“嗯?”孟清漪愣了愣,抬头又问:“什么,皇上说什么?”
她没回过神来,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这话。
“朕说你素日就爱穿一些艳的颜色,却并不合适,还有这头饰华贵过头就显得艳俗了,往后不要再这样穿戴了。”
“是,我知道了,皇上喜欢我穿什么,往后我便穿什么。”
随即赵君珩没再说话,只走下台阶从她身旁越过,淡淡只留下一句,“天冷,你回殿内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