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全因为是在假哭吧。
声儿倒是挺大的,却不见露出半点眼泪。
只稍后听见孟娴湘同样做戏喊疼时露出的痛苦表情显得太真了,让她以为孟娴湘是真的疼,这才眼睛一红,终于哭出几分真来。
良久,小栓子失望而归。
说是行宫外的侍卫不许他出去,也不肯帮忙去请太医,要让孟娴湘自生自灭。
冬霜哭的更大声,又听见素兰惊道说孟娴湘身下出血了。
小栓子和冬霜又再次跑出院子,扬言非要将太医请来不可,留下素兰陪着孟娴湘哭的不能自已,直至孟娴湘晕了过去,素兰便也才大惊着往外跑,要一同去叫人。
见人都出去了,躲在房顶上的太监这才轻轻跃入院子,靠近窗子往里探头。
窗户被轻推开一半,正好看见孟娴湘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眉头一跳,心道她是装的?
然再看仔细了些,却果真见她身上如素兰口中喊的那样出了血,裙子都染红了。且孟娴湘脚步极虚,走一步要歇三步,一路扶着去到梳妆桌前,将梳妆盒中的头油一瓶一瓶的拿出来,将屋内撒满,桌上,地上,柜子上,床上,全倒了个遍。
最后,手持烛台面带绝望似要自焚。
“赵君珩,终究是你负我,你还道是我骗了你,可你又何尝真的对我动过真情,若是真心,怎会不信我,若是真心怎舍得叫我沦落至此?”
“假的,全是假的!”
“从前你同我说的那些甜言蜜语,终究都是假的!”
“与其让你一条白绫赐死,不如我自己了结了我自己。我恨你,我恨你,我不会原谅你的,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说罢,一扬手将烛台丢在了地上。
火光顺势而起,窗外偷窥的太监慢慢移过身收回眼,听着屋内疯了般的哈哈笑,眯起了眼睛,蓦然又听见院门有脚步声靠近,便再次踮脚跃上屋顶,藏在上头。
“走水了——!”
看见屋内红光,素兰大叫。
提起院中的水桶便往里跑,瓦片上的太监镇定的看着,料定以素兰一人之力扑不下这场火,等外面那两人发现火光回来时,估计寝殿内都已经烧塌了。
他就在这儿守着,等确认孟娴湘被烧死在里面再离开。
很快,孟娴湘就没声儿了。
他勾唇,想她定是被烟熏的昏过去,估摸着没一会儿就会被烧焦。
素兰还在一桶接一桶水的往里送,但那火势太大,都烧到窗户口,快要喷出来了。最后见无力回天,素兰跪在了院子里,跪地痛哭,却没人知道此时她内心在祈祷些什么。
她在祈祷孟娴湘能顺利从密道内出去,平安离开康宁行宫。
方才在里头做戏的时候,她已经按照指使找到床后的密道入口,这会儿,孟娴湘应该已经在密道内了,只盼她此去平安,有惊无险,最后再平安的回来。
而此时漆黑的密道内,孟娴湘正艰难的微躬着身子往前行进。
密道很黑,也很长,什么也看不见,连空气也不好。
在里头呆久了,觉得想吐。
她一手扶墙,一手捂着肚子,汗湿了满身,明明是十二月的寒天,这密道内却比六月酷暑还要难受,时不时还会有怪味传来,不知是不是死在密道内的死老鼠发出的臭味。
倏地,她停住不动,因听见前面好像有动静。
她六个月份的双生胎肚子,和寻常孕妇八九个的差不多大,身子重不能长时间弓着,她快要坚持不住了,又因前方的动静生了惊,不住的单膝跪了下去。
渐渐的,那个声音越来越近并伴随着一阵光亮而来。
赵君珩信里说过,这个密道没几个人知道的,所以前方脚步声许是自己人。
想定后,她调整呼吸也不管地上脏不脏,慢慢靠墙坐了下去。
“娘娘!”
前面一道女声响起,孟娴湘抬眼去看,那人穿着宫外女子的粗布裙装,手提着煤油灯,灯光照在她的脸上,熟悉的让孟娴湘松了口气。
“月季,我就猜是你。”
提灯而来的女子,正是原先宋昭容身边曾受过孟娴湘帮助的二等宫女,月季。自宋昭容的事发生后,月季因为揭发有功,被恩准提前出宫回家照顾生病的母亲。
“没错,是奴婢,娘娘您累了先坐下歇会儿,这密道安全得很不着急,奴婢带了水来,您先喝一口。”
孟娴湘接了她手中的水囊,饮下一口。
“你如今已经不是宫里的宫女,不必再自称奴婢的,而且出去之后你也不可再唤我娘娘了。”
“好,我明白,之后我便叫您夫人。”
孟娴湘点头,月季担忧的神色让孟娴湘心里发颤,不自觉便想到宫里如今的局势。
“夫人是在担心皇上吗?”
“我担心皇上,也担心庄嫔,她应该还不知道她父亲与人勾结谋反的事。一旦宫变,我担心她会崩溃撑不住,她肚子的里的孩子都已经八个多月了。他父亲手握二十万兵权,还有国公府的卫家……”
“罢了,朝堂争斗自有皇上定夺,他说他有法子的。”
“我不能分心,我要先去明溪镇,没多久就要到新年了,我要在那之前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