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兰又梦到了什么?”
姜念兰诚实道:“哥哥不在身边时,我有?时候会做噩梦,梦里有?白雾化成的?水镜,水镜里有?一些画面,应该是我从前的记忆。”
“念兰还看见了什么?”
“暂时不记得了。”她眨了眨眼,“等我想起来,我再告诉哥哥。”
楚南瑾沉默半晌,问:“念兰若是恢复了记忆,会和哥哥渐行渐远么?”
“怎么会!”姜念兰停顿片刻,想到什么,眸子斜成一条缝,眼尾上扬成月亮的?弧度,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哥哥是吃醋了么,害怕我恢复记忆会不理你,所?以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这种话一听就不是她能想出来的?,楚南瑾笑了下,问:“念兰从哪儿学的?话?”
姜念兰骄傲地举起丢置角落的?话本。
楚南瑾却是摇了摇头,自责道:“是哥哥的?失职,不能陪在?你身边,没能及时解答你的疑问。 ”
姜念兰想了好?久,也没明白他的意思。
“傻妹妹,吃醋不是这般用的。”
明河引着车舆来到西厢房,这边环境清幽,是个适居的?好?地?段。
在?原先的?安排中,为了男女避嫌,太子和公主的房间分别在湖泊两岸,考虑到姜念兰的?病症,房间安排到了同一边,却是第一个在首,一个在?尾。
明河刚说完,坐在?车内的?姜念兰就用小表情表达了不满,却没出声,明河正疑惑公主为何还不下车进房,就听?见太?子说。
“小师傅辛苦了,去?忙你的?事罢,这边孤来安排就好。”
明河受宠若惊,“不辛苦。”
明河带着碧雀宫其他仆从离开,大梵女又在?闭关,偌大的西厢房便只剩他们一行人。
江公?公?的?伤好?了七七八八,也跟着来了行宫,见太?子扶着公?主下了马车,颇有?眼力地捧着红木箱上前?。
“殿下,您要的东西。”
楚南瑾接过箱子,带着姜念兰走入最末尾的厢房。
一众随从止步门外,眼观鼻子鼻观心,各司其职。
——
四面封闭的铜墙照不进一束光线,两排烛灯熠熠摇曳,烛影在?墙上匍匐。
绛纱娘子俯身换上新的灯罩,微弱的?火苗曳过她的?指尖,她微微一颤,抬头对高座上的人说道:“我心里总觉不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正在?闭目养神的大梵女缓缓睁眼,美目似有?浮光涌动,“前?两日?你去?了趟东宫,可是发觉了什么?”
绛纱娘子阖目思忖片刻,“是有?一些发现,太?子殿下他……好像与以往有所?不同。”
“那孩子在?宫内拘束惯了,总是在外人面前做出宽和的样子,时日?长了,真真假假,我也渐渐分辨不清,可是他真性倾露,让你觉得奇怪了?”
“我觉得,太?子好似心里有了牵挂。”
大梵女笑了笑,“太?子即将?弱冠,还未成家,有?了心仪的?女子,不是你我喜闻乐见的大喜事么?”
绛纱娘子犹豫道:“我听说,太?子与永乐公?主甚是亲密,那日?我去?东宫,无意间听?到侍卫的?谈论,他们说永乐公?主一直待在?东宫中,与太?子同吃同住,永乐公?主……那可是太子的皇妹。”
铜墙上匍匐的烛火骤然亮起,像张牙舞爪的?凶兽,掀起暗涌波涛。
“你可有?听?错?”
“千真万确。”
大梵女沉吟良久,一步一步自高台走下,镀在暖光下的面容晦暗不明。
“太子的人马应该已经到了行宫,看来,我得提前?出关了。”
——
姜念兰在?见到新?衣的?那一刻,瞬间明白了哥哥为何不让她在车内试穿。
上衣更像诃子的?款式,两根细细的吊带穿过曲线优美的肩颈,布料上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长度不及上身,露出小巧的?肚脐眼,下身则是薄如蝉翼的纱裤,两块布料伴遮琵琶半遮面,有?种欲拒还迎的?朦胧感。
这一身都与翡翠耳珰衬色,哥哥还拿出了相同款式的珠钗、项链、手镯,果真是特地?打造。
楚南瑾望向她的眼神,不掺杂一丝杂念,好?似在?欣赏一件完美的?陶器,姜念兰在?铜镜前?左顾右看,似是十分满意这一身打扮。
“念兰喜欢哥哥送你的新衣么?”
姜念兰把头点得像打更梆子,“喜欢,我穿着这身衣服,显得皮肤很白,腰很细,锁骨也很漂亮……”
她用软糯天真的?语气说出这一番话,每说一句,楚南瑾的视线便不自觉地游移在她所说的?地?方,眸光渐暗一寸,小娘子如数家珍,一口气将自己的优点夸了个遍,说得口干舌燥,却得不到回应,终于停了下来。
“哥哥,我十分喜欢你送的?新?衣,等回到皇宫后,我便穿着这一身去听学吧。”
楚南瑾眸色微沉了下来,“不可。”
“为何?哥哥不也觉得我穿着这身好看么?”
楚南瑾牵过她的?手,两人十指相扣,他将她带到画架前坐下,拿来蒲团和枕垫,让她垫着,道:“既是哥哥赠你的?新?衣,自然只能在哥哥面前穿。”
“那要是旁人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