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装模作样地说完，战飞扬气得怒手一指她，然而话却说不出来。他又不傻，只不过是这些日子以来堆积的怨气，在这一时抵达了高峰罢了。战场上的他与人厮杀惯了，难免性子会有些收不住。
而此时被战舞这么一提醒，他猛地一下正如醍醐灌顶，刚想骂出口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只是一双怒目狠狠地瞪着战舞，半晌才憋出一句：“也好，你既然帮着他，那咱们就先来算算自家的账！你跟我回去，给青儿道歉！”
话说着，他抬手便去抓战舞。
如今的战舞，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对他颇为敬畏的战舞了。而且凭战舞想着的身手，又岂能让他抓住？
看她轻松地躲开了自己，战飞扬有些意外地看向她，眼角微挑，道：“我知道你马上就要成为摄政王妃了，但只要你一天身为战家的人，你便得叫我一天大哥。怎么？现在我就教训不了你了是吗？”
“是！”战舞回答得很是干脆，面上却依然笑得如沐春风，道：“第一，我没有哪些事做得可让你教训的；第二，你虽长我几岁，但你的阅历和见识并不一定比我多多少；第三，战家除了爷爷，谁都没有资格教训我！”
她说这话时，脸上是带着笑的，只是语气却冰冷得叫人心寒。
战飞扬眉头狠狠一锁，以前的战舞虽然和他也不亲近，但是从来不敢这么跟他说话的？最多就是见了他之后，远远地绕了开。实在绕不开的时候，被他说几句，也只是低着头听着，一句废话都没有！
而今日的战舞……他抬眼瞧去，这丫头眼睛里的东西明显变了！变得比以前更加沉稳、更加锐利，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看他这般盯着自己，战舞很是不以为意，笑着撩了撩长发，说道：“不过，大哥若是说想现在回府里说说话，小妹倒是挺乐意的！”
先把人从这里支走，账嘛，可以慢慢算！
一时琢磨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战飞扬脸色变了变，说道：“说话可以，但是今天我必须得见到东方略，让他给我一个说法！”
战舞也不急，接着说道：“说法是吗？不用东方略给你，我给你就行！”
战飞扬条没看她，战舞在他面前转了个身，说道：“说法就是，东方略忽然发现战青青不适合他，所以及时地悬崖勒马，阻止了一场本就不该有的婚约！”
战飞扬一听这话，长枪差点就朝她戳来，他怒道：“战舞，你是故意来气我的吗？你这说的什么话？”
“大实话！”战舞丝毫不惧他发飙，甚至还有点小得意，道：“战青青什么样的人，其实我比你们都看得清楚，虽然她是我妹妹，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确实不能帮她说话。再者，我觉得吧，两个人在一起除了门当户对以外，最重要的还是两情相悦！”
“当初这婚约本就不是东方略本意，如今他冒着人品不保的危险成全了战青青，你们应该高兴才是！反正我是挺佩服东方略的勇气。”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战飞扬气得打断了，“你说的这是什么浑话！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还没嫁出去，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哼，战舞，你可真行！”
“我知道我行！”战舞夸起自己来，脸都不带红的，“不过这话咱们回家说就得了，没必要说出来让大家都知道，显得我……”
她语气一顿，笑得有些坏，说道：“显得我不够端庄！”
屋里，云锦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以前没看出来，这位王妃说话还挺风趣！”
云澜白了他一眼，语气凉凉地说道：“你觉得风趣，有些人可是要被她气死了！”
东方略笑而不语，以前的战舞什么样，他是真的没有什么太深刻的印象。只知道战茂有一个很有灵气的孙女，这个孙女从小被他宠坏，长大后在外人面前成了一个“混不吝”的女混混。为此，战文勇没少揍她。
但后来，这姑娘突然灵根被废之后，似乎便就此在玉都城销声匿迹了！
直到后来他在给千珏尘寻药解毒的途中，在那个地方“捡”到了战舞……
而在此之前，他也仅仅是在玉都城碰见过几次这姑娘，但似乎连话都不曾说过。便是这样，也不知道为什么，坊间会有传闻，说战舞勾引过他！
幸好这个传闻并没有流传多久，便也随着战舞的失踪而消失了。
直到前不久，战舞出现在玉都城，这传闻才又被人想起来。不过，又慑于千珏尘的威压，这传闻也没有流传几天，就被压下去了！
说到底，他和战舞之间的缘分也是微妙得很哪！当然，相比起玉都城的另外一位佳人，可就没有她这么好的运气了！
看着他微微勾起的唇角逐渐黯然，云澜云锦姐弟对视一眼，各自都闭紧了嘴巴！
叫我名字不香吗？
当年，玉都城内有双姝，其中一个便是这位以“混”名远播的战家大小姐。她不仅灵根优越，而且长得非常之美。虽然人品真的不怎么太好，可架不住人家家大势大，而且也确有真本事在身。所以被百姓们极不情愿地归为了玉都城一姝。
而另外一个，那可是切切实实的一位人间仙女。此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女红厨艺无一不晓，除了没有灵力，没有修为之外，那简直就是毫无瑕疵。不但如此，传言她的美色，天下女子无一人能及。
而也正因为此，此女从小便和当朝太子立了婚约，也就是现在的皇上千明睿。
但只可惜，自古红颜多祸水，此女子最终却是背叛了太子，跟一个男人苟且。巧的是，这个男人说的也是他东方略！
想到这个女子，东方略心里划过一丝苦笑，不由暗叹：若真的是他就好了。那位姑娘要不是从小便和太子有婚约，他说什么也要抢过来才是！
只可惜这样一位佳人，最终也落了个香消玉殒，连尸骨都不知葬在了何处。有人说，她自知对不起太子，羞愧自尽而死。也有人说其实她并没有死，只是被人关押了起来。更有的说，她被太皇太后豢养在宫里的灵兽给吞噬了。
知情的人都知道，在太皇太后摄政期间，她有一个酷刑，叫做“噬刑”。
佘霄月在宫里豢养灵兽的事，众所周知，这些灵兽除了有烈焰狮，还有很多。而她养这些东西，除了爱好之外，也是用来威慑百官的。
但凡有违抗她命令的官员，就会被突然扣上“莫须有”的罪名，然后被送进她所养豢养的这些灵兽笼子里，被其分食而死。
当然，这种事情也并不是常有发生，或许是有那么几个官员被丢进去，但毕竟没有人亲眼所见，更何况，那女子的身份又是身份高贵，怎么可能会被施以如此残忍的手段？
就连东方略都不敢想象，若是那样一个柔弱的女子，被投送到那些猛兽笼里，该会是怎样一副让人揪心的一幕！
而今，五年已过，他现在想起那女子，心里头仍在隐隐作痛。
而每次这样，他必然都会独自坐在后院的湖心的那座凉亭里，酌饮几杯，以解心头哀思！今日也不例外！
战舞好不容易才将战飞扬气走，她本是要一起走的，只是出于好奇，回头往国师府里头看了一眼，心道：这东方略还真挺沉得住气！难不成这是没在家？
正想着，云澜就厅里走了出来，看到她，躬身施了一礼，说道：“大人说，要属下先带他谢过王妃殿下，改日他定带谢礼登门拜访！”
还算有良心！战舞默默地点点头，转过身还没走，她忽然又想起什么，问道：“你家国师在哪儿？方便跟他说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