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巅看着他白花花的鞋底,掀起帘子一角往外瞧,外头依旧冷的飕飕,宫中侍卫众多,他个太监的车架上还有着金顶明珠,帘子分几层,最外层的是蛟纱,轻盈飘飘,里头看不清,但绝对是铺的毯子,他这还是因着林皎生病了,才寻了块虎皮铺她坐的地,别的皆是最普通的毡子,连他那最为讲究的二弟都是铺的简易防水的席子,这位,奢侈的够了。
小成林公公也不急于一时,折身告退,外面有小太监顺势摆好脚凳,不敢早,不敢晚,早了落雪,晚了,不敢想。
宋巅还不待人走远,就与着林皎,一脸鄙夷的神色,说道,“这帮人都是让圣上惯的,赶明儿找几个人好好参他们一回,能老实一阵儿。”
她不知详情,忙挡着,让他闭嘴,这保准听的一清二楚,不得记上仇了,不喜欢也不用得罪他啊。
何况,他看起来好有气势。
宋岩来凑热闹,手中折扇轻摇,八卦问,“这是哪个近臣?”
“圣上身边的太监。”
宋岩颇为不信,这排场说是哪家的贵夫人出行都可,怎么是个无根的太监,难道,宫廷中真是腐烂到这种程度?
“圣上每日只知道玩乐,许多事情都不知,我想让你进御史台,你要成倍的努力。”
宋巅对着这个亲弟,没什么浓厚感情,却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宋家的底子很好,就是后宅有些乱套,但愿不会被她们所累。
有着小成林的铺张扬厉的鲜明对比下,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
林皎还记得头一次过城门时,有着官府妈妈领着,挨个儿检查了包袱皮,才放行,去学规矩。
迎着明媚的日头,看向身侧的男人,她还是有点怵,他太强大,事事都运筹帷幄,她要耍心眼儿,等于送上门。
“我陪你进宫面圣。”宋巅握着她的手,放缓脚步,让她跟上。
皇宫
圣上因着中秋遇刺,拖拉一直不好,下边的太监宫女们都不敢惹了他,亏着郑国公一直随侍,今日好不容易晴了天,宫女们去御花园剪的红梅,含苞待放的忒是漂亮,郑国公欣赏不了这文艺,进殿时根本没瞧着,随手把雀金裘扔了,疾步如风,圣上正歪在那,调戏个新晋的妃子,听说这几日颇为宠爱。
“小乖乖,你最贴心,朕的心肝宝贝…”
郑国公一听这不人不鬼的声儿,就一阵恶寒,大手一挥,连人什么样子都没瞅,直接轰走,“赶紧走,一会儿小心肝见血了,我可不负责。”
那美人姿色上乘,正值得意,见圣上不复之前的浓情蜜意,只垂着眸子不言语。
一直听闻郑国公身高八尺,虎体熊腰,魁梧奇伟,现今一瞧,真是好个儿郎,眸深唇厚,面容丝毫看不出岁月痕迹,略吃味儿,她今年刚才二八,眉间就爬上了条纹路,真是不公平。
郑国公斜眼瞥着无动于衷的男人,手指着窗棂,“外头天儿晴,去逛逛。”
圣上依旧没动,而他一侧歪坐着的美人起身了,纤眉弯弯,对着高大的身影就是一顿训斥,“你这臣子,真是大胆,速速跪下求饶。”
这番辞严气正的责难,使得二人心上一晒,不约而同朗笑出声,郑国公做俯首帖耳状,“老臣放肆,还望圣上,与这位姑娘,原谅则个。”
圣上笑容清浅,格外的仪神隽秀,那美人看着呆滞半晌,方才回神,她在宫中已久,好不容易吸引了他的注意,说什么也不会让人坏事的。
圣上依旧惜字如金,只是抬眼挑衅的看了眼郑国公,谁服软很重要。
“那无事你退下吧,圣上还有要事。”那美人插嘴道,打发走人了,她好继续讲些民间乐子,博得俊美男子一笑也是极好。
许久不曾遇到这番有趣的女人了,郑国公起了兴,正眼瞧她,长的也就是那么回事,还没有个男人漂亮,颇为失望。
圣上最是了解他,性子急促,过后就没了激情,跟谁都一样,就得没事刺激刺激他,看火候差不多了,开口道,“来人。”
那美人真是个心大的,还以为是要发落了郑国公,还特意冲他扬了下精致的下巴,小脸上满是胜利嚣张的味道。
郑国公这回真心痒了,征服女人是他的天性,像是占地盘般,必须留下点什么。
灼灼焦急之色,圣上一清二楚,说这人痴情,简直做梦。
“朕看国公的模样是很喜欢这美人,不若你就随了他去吧。”圣上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似遭到背叛。
那美人一听,立刻下跪,涕零道,“我待圣上的心,如明月皎白,绝无二意。”
“你看,她不愿意,你别总是强迫别人。”圣上声如玉击,带着嘲讽滋味。
“切,不过一玩乐尔,真不必如此认真。”
“她心中没有你。”
“我心中亦无她。”
“那为何还要计划着二次密会?”
郑国公无奈伸手,“我什么时候要和她二次密会?我自己都不知道。”
“哼,你的眼神早就出卖了你,尤其你一来兴致,那处就会迅速竖立,刚才明明提腰收了臀,还想解释什么?”
郑国公脸红筋涨,“那些圣贤书你都读狗肚子里了,说的都是什么,你给我起来。”
嗓门越来越大,也就证明他越心虚,圣上躺着不动,“想干什么直说,不必遮掩,就让她伺候我们二人,你骑完了,我上,你比我大,尊老爱幼,我这品德很好。”
郑国公头顶冒烟,脏话脱口而出,“操,你看我今天不弄死你,留着你祸害人。”
地上跪着女人终于明白过来,二人是在拿她开玩笑,可她不想死,偷偷往门口爬,希望他们斗嘴的时候不要想起她。
突然,一阵大力扯住她头发,疼的嗷一声,猛的开始磕头,嘴里语言清晰,“奴婢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咔擦一声,没了声音。
肆拾肆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