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皎的想法很简单,她只想看一眼温淮,知道他过的好,便也可以安心的过自己的安逸日子,要不,总觉心神不宁。
宋巅却不了解,只觉得她像细沙,已经握不住了。
“皎皎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宋巅想,若是你说想去见之前未死的丈夫,那他也会坦诚,他早就知道那人的存在,他早就不在乎,他早就容忍大度,他早就深深的爱上了你,不可自拔。
然而,林皎不知道到底是怕眼前的男人伤心,还是怕他会杀了温淮,总之,她想把这个秘密藏在心底,不许任何人触碰。
“没什么啊,大婚的事,你都做主吧。”
听得这句,宋巅的表情有点冷硬,背对她,遥望着一池荷花。
林皎走上前,有些心虚的问他,“我说错什么了?”
他们两个人,一直都是宋巅为主,林皎即使硬气一把,也是仗着问心无愧,而现在肚子里有了件对不起他的事,气势自然就弱。
“你,还是不想跟我回永昌吗?”
捌拾叁章
“你, 还是不想跟我回永昌吗?”
女子似舒了口气, 没注意到男人身躯转动,正对着她,“林皎,你想和我, 成亲吗?”
黑暗的天色映照出宋巅严肃的五官,林皎不知道他怎么又气上了,她没说错什么啊, 这两个问题, 一个都不想回答。
干脆无言的转身往回走,身影飞快的消失在树丛深处。
宋巅在原地伫立许久,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他的愤怒,他的愉悦, 他的喜怒哀乐都集于一个女人身上, 这已经超出了要掠夺,要占据的心,他竟然想,若是她真的不喜欢,他可以放了她, 让她自由,让她去追寻自己的爱,他可以带着宋謇齐回永昌,就这么过下半辈子。
现在的他, 需要冷静,以免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林皎走到一半就后悔了,跟他较什么劲儿呢,说几句好听的,又不能如何,跺跺脚,折身而返,恰巧这时的宋巅已经走远,正正瞧着个背影。
“哼,有能耐你别来找我。”嘟囔一句,吩咐吴妈妈回去就把大门插上,不让宋巅进来。
她感到莫名其妙,孩子都生了,还问愿不愿意成亲,她说过不愿了吗,真是狗咬吕洞宾,斜了眼矗立的屏风,气哄哄的使人推出去换掉,看着就碍眼的很。
实际上,她还真的没说过愿意,一切都像是男人的自作多情,多可笑,又可悲的事。
朝阳初升,天地间一片勃勃生机,欣欣向荣之势,鸢鸳岛的丫鬟们皆小心翼翼,免得惹着郡主不快,连吴妈妈都不敢近前,昨白个儿还好好的,怎的傍晚就冷上了,真是六月的天,说阴就阴,林皎夜里睡的不安稳,起了好几次夜,太阳透着窗棂照出满室暖阳,才疲乏的睁眼,伸手摸摸一侧,凉冰冰的,心头一睹,哼了声,翻身眯着眼假寐。
吴妈妈看着时辰,早就过去饭点,让丫鬟去温着水,她轻手利脚的进去瞧瞧,别是病还没好全。
林皎不得已,让她服侍着起身,她觉得自己堕落了,原先勤劳能干的女子一去不复返,成了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就这么,两人开始冷战,一直到肖娘子来这日,道观里已经都上了轨道,李婧不想在京城里呆着,听说瓦刺入侵,自己带着家伙什单枪匹马去了永昌,任旁人怎么拦都不行,林皎听了笑笑,永昌是宋巅的地盘,怎么也不至于欺负个女人?
肖娘子是来说郡主府装饰的事,林皎听着打不起精神,半晌突然兴奋的蹦起来,捉着她胳膊说道,“你陪我去趟灵岩寺吧,求求,姻缘?”
她有点迫切,想了结心愿后,再和宋巅好好谈谈。
肖娘子不明所以,只能撂下手里的活,随着她闹去。
屋子放着冰块解暑,外面就不成了,到处热气腾腾,车帘卷着,侧脸问她,“娘子,知道,恩,灵岩寺哪位大师最灵光吗?”
肖娘子有些好笑,来的时候吴妈妈还说郡主心情不佳,注意着点,别当个炮筒,这会儿看来,明明还是个小姑娘的模样吗?这是想求同侯爷的姻缘?
“灵岩寺是我朝的国寺,当中属了然大师佛法精湛,其次是如今的住持,再有就是年轻一辈的怡然大师,尤其京城的小姑娘都特别热衷去找他。”
她升起好奇之心,温淮确实有副好皮囊,当初在村子里就是万千宠爱集一身,小姐妹们好像是蚊蝇见着血,每次都围的书塾水泄不通,想来好笑,当时还看不穿她们的假情假意,现在回想起来,能在新婚第一天就揭穿新郎,可算心机颇深。
“怡然大师,长的那么俊?”
听着她疑惑问,肖娘子婉约轻笑,“是啊,贵女们都迷的入魔了,尤其”她想说陆三姑娘,停顿一下,继续说,“尤其大师身上的淡然薄利的气度,非比常人。”
她曾见过几面,不夸张,确实卓尔不群。
像是自己被夸奖了一样,傻乎乎的笑了半天,继续问,“那他长相这么俊,为啥出家当和尚呢?”
当时他一定很痛苦,公爹公娘都死了,她也死了,想必他也同她一样,与其苟延残喘的度日不如直截了当的去死,活着真是太没意义。
“听说是家乡遭了瘟疫,父母妻子皆丧生,他因为去听了然大师的讲座度过一劫,所以剃度出家,成了个声名远播的大师。”
说着,晃悠的到了地方,林皎下车时,抬眼瞧了眼天色,一碧如洗的天空瓦蓝澄清,她却对着车夫说道,“你把遮雨的油毡布拿出来,好好缮上,别把车厢弄湿了。”
车夫满头雾水,不敢不从,蹲地上,去拿车辕下面的油毡布。
“郡主看出什么了?”肖娘子还不知道她有这个本事,但不能直接否决,毕竟一会就会出现结果。
“恩,要下雨,我们快上去吧。”
两女子相携着往山上的灵岩寺去。
宝殿前,依旧是先上香火,但这次不是主持迎接,上次是宋巅亲来,自然不敢怠慢,这番无声无息的,自然是个年纪小小的沙弥,合掌问安后,请进入内。
“请问,怡然大师,可在?”林皎今日穿着清凉,碧绿湖波的窄腰裙,头上插着垂珠却月钗,略微急切的问,其实答案是什么都不重要,只要见一眼他,确认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温淮便可。
小沙弥每日都会听到这种问题,已经习惯平常了,若是哪个女子来了不问,才奇怪呢。
“师叔出外游历了,恐,年末会回。”他都是这么告诉,要不这一夏能来问上许多次。
对面站着的女子有些失落,见不到人,白跑一趟,罢了,求个平安符给耗子,和那个臭男人吧。
肖娘子把疑问存在心底,莫非郡主和怡然大师是旧识?
两人跪在蒲团前祈求心愿,诉诉所求,突然,殿外传来一阵疾风,肖娘子起身看去,天色阴沉的可怕,有雨点随着风扫进来,不到半柱香,就稀里哗啦的骤雨倾盆,朱色的门槛被砸的啪啪直响,还真下雨了,郡主竟会看天象,转身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