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发觉父亲生前似乎在出轨,他曾在父亲的外套口袋中找到一支像女性使用的打火机——因为当初父亲的死亡被定性为意外,母亲生病,叶扬书精神压力大,没有在意这种小事,他才没有讲出。
现在李警官的调查方向让叶扬书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想起来后,叶扬书立刻主动告诉了他。
那枚打火机此刻也被收入证物袋中。
李天自拿起,看着打火机上精致漂亮的蓉花图案,良久,又默然放下。
这样以来,就能解释通了。
叶俊余和林棋蓉双双婚内出轨,这件事或许被胡文民察觉,所以林棋蓉痛下杀手,弄死了胡文民;
至于叶俊余和祁钰博,大约是知道了这点,所以才会以此勒索——
异地抓捕需要申请当地警察局的支援,流程还在走。李天自心焦如焚,静悄悄蹲点,担心林棋蓉跑掉。
祁钰博死亡那日,和林棋蓉一同去买饼的丁伟龙也找到了,他现在仍旧和林棋蓉保持着紧密的联系,负责着林棋蓉和林珍宝的一些保险业务,每个月都有固定的两日上门。
李天自按了按太阳穴。
这个丁伟龙,背影和祁复礼很像,巧合的是,头发也微卷。
几乎如出一辙。
倘若夜晚里,两个人同时并排走,很有可能会被认错。
李天自闭上眼睛,凝神沉思。
是不是也要去见一见丁伟龙?
“……丁伟龙啊,”洛森泽和李穗苗一起跑步,气喘吁吁,“辅导员上次往群里发错了学生毕业照,合照里个子最高的那个,就是丁伟龙。我不是天天跑导员办公室吗?她提到过一次,是她的学生,去年毕业,学习特优秀,就是胆子小。还记得吗?导员说过,有个学生,实习的时候,被骗进传销里待了三个多月,被老师和警察好不容易才救出来,就是他。”
李穗苗气息不太稳,她打听:“他是不是和祁学长一样高?”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洛森泽说,“不过,他和祁复礼好像真的认识。他刚从传销里回来的时候,心理上有点问题,在学校宿舍里又住了一段时间,导员好,帮他申请了一个空宿舍——听说祁学长挺关照他的,还帮过他几次,给他请心理医生。啊,后来丁伟龙去一个挺出名的电子设备厂了,听说也是祁学长建议的。”
李穗苗喃喃:“听起来祁复礼更像学长。”
“是吧,”洛森泽挺认同的,“可能他看起来很可靠。”
李穗苗不说话。
她继续跑步,围着操场跑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精疲力尽,累到双腿都好像灌了铅,再没力气,虚弱地躺在地上,仰面看浓重的夜色。
她现在不想听《judas》,她的心情很糟糕。
叶扬书是何时走到她身边的,李穗苗没有察觉。
他一直悄无声息,像沉默的溪流,又像静默的、暗中观察的一条蛇。
等李穗苗察觉的时刻,叶扬书已经递来一瓶开了盖的苏打水。
李穗苗说谢谢,我不渴。
叶扬书说:“发现崇敬的人原来一直在伪装,这种事的确很难以接受。”
李穗苗坐起,双手抱膝。
叶扬书将苏打水轻轻放在她脚边,伸手,掀起自己衣袖。
李穗苗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一直穿长袖遮挡。
叶扬书手臂上,深深浅浅,都是刀划出的伤痕。
那是自残才会留下的痕迹。
李穗苗在书上看到过很多次。
叶扬书像一个温和的邻家哥哥,似乎并不在意将伤口完全袒露在她面前,说:“在慢慢意识到爸爸是坏人的时候,我也很难接受现实。”
李穗苗问:“后来呢?”
“后来,”叶扬书放下衣袖,遮盖住那些伤疤,“后来我想开了,与其伤害自己,不如换一个更值得崇敬的人。”
“穗苗,我知道你喜欢复礼,”叶扬书说,“但我爱你。”
“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雪
天色已晚,晚到李穗苗迟钝几秒,只看到叶扬书沉静的脸。印象中,叶扬书似乎并不常笑,现在也是,他低头望李穗苗,明明是在表白,他的表情像等待看老师发下来的成绩单。
李穗苗说:“对不起。”
“没关系,”叶扬书说,“我知道,你不用为这件事向我道歉,相反,我还需要为我的冒昧对你说声对不起。”
“可能我今天不应该说这些话,”叶扬书说,“但我想,有些东西,我不说出来,以后会后悔很久。穗苗,我一直都爱你。”
李穗苗表情为“一直”那两个字困惑,她迟疑着叫他:“叶学长。”
“复礼不适合你,”叶扬书沉静地说,“他对每个人都很好——前段时间,你应该也看出来了。”
李穗苗抱着腿坐,下巴压在手臂上,压出一道浅浅发红的印记。
“我不介意你还想着他,”叶扬书说,“只是希望,哪一天,你觉得累了,或者想换一个人喜欢,可以考虑一下我。”
李穗苗仰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