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沈昼停顿了一下,如有所指道,“这么说来的话,你也救了我。”
他说的是两个人要爬进痛风管道口时整个甬道的灯忽然熄灭,和后来跟着楚辞爬到出口的事。
而楚辞假装没有听懂他的话,低着头道:“这件事交给调查局就可以,你不要再继续调查下去了。”
沈昼道:“为什么?”
“很危险。”
“我当然知道危险。”
楚辞无语:“可是为什么呢,这件事本来就与你无关。”
“哎,”沈昼像模像样的叹了一声,抱起手臂,姿态却是慵怠散漫的,但接着,他极其认真的道,“因为我这个人天生有个毛病,就是爱管闲事。”
他对着楚辞摊手,似乎无奈又无辜:“没办法。
楚辞:“……”
他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心想,我信你个大头鬼!
“随你吧。”楚辞摆了摆手,转身就要离开。
沈昼愕然道:“大半夜的你干嘛去?”
楚辞回头,朝他耸了耸小肩膀:“找个地方睡觉,不然呢?”
沈昼:“……我好歹是个老师,看上去就这么不靠谱吗?”
楚辞:“所以?”
沈昼长叹一声:“你年纪这么小,戒备心怎么这么重?跟我回去啊,你都说我救了你,那我当然得对你的生命安全负责。”
楚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拜托,”沈昼走上前蹲在他面前,语气令人信服,“我是个老师,我带小孩子很有一套的。”
楚辞眨了眨眼,试图用玩笑的语气开口,但是他失败了,他的声音硬邦邦,像浑身都竖起来坚硬的刺:“我是个麻烦。”
沈昼学着他刚才耸了耸肩,无所谓道:“能有多麻烦?反正我爱管闲事。”
楚辞看着他半响,轻轻道:“那好吧。”
沈昼笑了一声:“这才对,往这边走,我家还有点远,走快点。”
“哦。”
……
但是半个小时之后,楚辞就开始后悔自己刚才所做的决定。
因为沈昼此人,戴上眼镜的时候温文尔雅学者气质,但这幅眼镜仿佛一道封印,只要拿下来,他就原形败露,散漫随意、打架杀人也就算了,楚辞万万没有想到,沈老师皮下竟然是个不可多得的碎嘴子。
这一路走回去,他最少说了有一千句话,一会儿问楚辞为什么总戴着那顶红帽子,一会儿说他的帽子不好看,一会儿问他是不是因为头发少才戴帽子,一会儿又问他待会回去吃什么。
楚辞被他问得不胜其烦,于是抬手按下帽檐,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沈昼:“诶,你为什么要捂耳朵?我在和你说话呢。”
楚辞默默的将耳朵捂得更严实,但精神力敏感的他依旧可以“感觉”到沈昼在说什么。
“你不要总是抿嘴唇,”沈昼道,“小孩子就要多说话,可爱的小孩子都喜欢说叠词,什么吃饭饭、睡觉觉,你也说一个试试?”
楚辞睨了他一眼:“别逼逼。”
沈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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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走进家门口,沈昼似乎才终于接受了楚辞只是长得可爱,而并不是个真正的可可爱爱小孩的事实,站在门口的基因锁前,一道“x”形的光在他脸上打过去,房门“吱呀”的自己弹开了。
沈昼让开门口,让楚辞先进去,自己反手合上门,又开始叨叨:“都这么晚了,外面肯定没有店开门,我看看家里还有什么食材,凑活凑活自己做饭吧……”
楚辞叹了一声,认命的走进了屋子里。
感应灯随之亮起,整个客厅都充满了明亮柔和的灯光,照见沈昼皱皱巴巴满是尘屑的西装、沾着血迹的衬衫袖口和乱的肆意妄为的头发,他整个人都和这温馨舒适的环境显得极不协调。
但不知道是不是饿的,他兴致高涨,卷起袖子就往大步往厨房迈去,楚辞只好跟他进去,然后他就懵逼了,因为这厨房……真的看上去不像用过的样子。
从一尘不染的流理台到没有半点油污的室内循风系统的管口,唯一看得出动过的地方大概就是净化水处理器,旁边扔着某速食产品花花绿绿的包装袋,刚刚走进来的沈昼看见,一把抄起来塞进了自动清扫机器人的嘴里。
那机器人正在休眠,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垃圾噎得差点原地死机,咕叽咕叽反应了好久才终于将那袋子粉碎掉,沈昼“啧啧”的叹:“这可是我爸还在的时候买的,现在拿去旧货市场指不定还是个古董。”
他洗了手,拉开低温间的柜门,认认真真的在里头搜寻了一番,摸出来几颗丑陋的小土豆,和一块看起来像是远日纪生产的冷藏肉,对着这些食材沉默了一下,从旁边抽出了一把菜刀。
提在手里,架势不像是要切菜,倒像是要越货杀人。
楚辞:“……”
他今晚有幸没有命丧人贩子之手,倒是极有可能被沈昼毒死。
“为什么不买个家政机器人?”他问。
沈昼研究了下肉应该怎么切,他比划出一个华山论剑的姿势,开肩跨步提臂,一刀将整块肉劈成两半,然后抬手似乎是想推一下眼镜,但是摸了半天没摸到才想起自己现在没戴眼镜,于是若无其事的放下手,语气淡定道:“我不经常在家,没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