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他话又没有说完,就睡着了。
窗外凄风苦雨,但他再没有做什么奇奇怪怪的梦。
==
“觉得很奇怪?”秦微澜教授语气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笑意,他似乎心情颇为愉悦,“暮元帅为什么要安排你来给我做实验对象?”
西泽尔摇了摇头:“暮元帅希望我能留在边防军,这个安排很正常。”
“你愿意留在边防军?”
“我会认真考虑。”
秦微澜教授哂笑了一声:“都把你派到我这来了,暮少远是非把你留下来不可啊。”
西泽尔有些疑惑,但是老科学家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再继续下去,他一边往实验室走一边道:“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跟着我做实验的,我看过你进中央军校时的基因检测报告,当时的精神力等级是s ,现在呢?”
“s3 。”西泽尔说道。
“不错,”秦微澜教授点了点头,“我之前告诉暮少远说的时候就说我需要一个精神力等级很高的实验对象配合实验,没想到他就把你送上门了。”
西泽尔没有答话。
“远日纪的时候还没有精神力操纵机甲,”秦微澜教授道,“那时候靠机师手动输入指令来操纵机甲运作。慢、平衡性差、机动性也不强,对机师要求极高,很少有人能灵活的操纵机甲。
“所以云照上将的那套经典的‘螺旋式’战斗组合指令其实是为手动操纵机甲而设立的。不过后来嘛,汝焉教授发明了人机交互。”
说起这些已经淹没在历史长河中得故事时,秦微澜教授的眼底仿佛有光:“你知道,云照上将曾经作为实验对象在汝焉教授的实验室里待了整整三个月吗?她们进行了上百次的模拟实验,最后才终于调试出适合人类和机甲的进行精神交互的模式,精神力交互机甲才由此诞生。”
西泽尔静静听着,他知道云照上将是联邦历史上第一位精神力操纵机甲机师,但却不知道,她竟然还为这项伟大技术的诞生做出过这样的贡献。
秦微澜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玩笑似的道:“你即将要进入的角色,和云照上将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西泽尔抬起头,目光略带惊愕的看向了秦微澜。
而秦微澜语气轻松,仿佛在讨论天上的一朵云彩:“运气好的话,y31机动系统,将从我们俩这里诞生。”
……
夜。
西泽尔走出实验室的时候,依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身为军人——好吧,身为预备军人,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y31机动系统意味着什么,如果真的能成功……
这个念头还没有转完,终端就显示有新的通讯进来,他划出通讯界面,惊讶的发现竟然是张云中。
“张副师长?”西泽尔快步走回研究员公寓,“您有事找我?”
“没事,没事不能找你?”张云中反问。
“当然可以,”西泽尔道,“我只是惊讶您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找我。”
“我知道秦老师只要不加班,一般都会在这个时候结束实验。”
张云中摆了摆手手:“我就是无聊找个人聊会天,我他妈在巡防舰上闲的抠脚,都快闲出病来了!”
西泽尔笑道:“您走的是哪条防线?”
张云中道:“东南那条,知道吗?从卡斯特拉到三十三天,我倒是更宁愿去南边那几条,接近梅西耶星云,指不定哪天逮着越界的走私贩子教育教育,要是星盗那就再好不过了,哈哈。”
三十三天星系是卡斯特拉往北的一个二级星系,行政区划内有五颗行星,因为游览完这五颗行星和边缘卫星最快只需要三十三天而得名。
张云中露出了人生寂寞如雪的神情,西泽尔失笑:“但是东南的防线不长,两个月应该可以走完。”
“这倒是……”张云中说着,小声逼逼,“要是再长,我估计我就得和元帅理论一下子了。”
西泽尔心想谁找谁理论还不一定呢,张云中就摸了摸下巴,道:“不过我们前天也遇到一好玩的。”
“怎么?”
“捕捞到一个逃生舱。”
西泽尔挑眉:“有活人吗?”
“有!怎么没有,”张云中一拍大腿,兴奋得眉飞色舞,“不仅有活人,还是个我认识的!”
“也不能说认识,知道吧,”张云中抿了抿嘴角,“雾海的赏金猎人,有点名头。”
他问西泽尔:“冯·修斯,你知道吗?”
==
接下来一连好几天,楚辞都躲在房间里没有出去过,美其名曰躲避科维斯的追捕,实际上就是宅。
饮食作息规律,没有心理压力,他很快就活蹦乱跳的,连带着肚子上的伤口,都开始蜕皮了。
南枝的小酒馆生意冷冷清清,隔三差五才有人来往,而来的似乎大都是熟人,南枝会靠着吧台和他们聊上几句,然后再微笑着将他们送走。楚辞有时候会坐在二楼的楼梯平台上个听他们谈天,于是也就大体知道,南枝之所以能在二星站住脚,是因为她和二星的行政总督夫人相熟。
雾海的整个行政架构都比较奇怪,最高行政长官行政总督由上届行政总督推举,联邦总统办公室直接任命,但这不过就是走个过场,总统自己可能都不记得二星现任行政总督姓甚名谁。
因此雾海三颗星的每一任行政总督,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上任之前就深谙此地的生存之道,比如某任三星总督,底层混混出身,最终竟然走到了一星之首的位置,道上的黑话他比黑帮头子还清楚,也是个奇人。
这里星盗横行,黑帮遍地,罪犯猖獗而嚣张的四处流窜,而政府官员忙着贪污和搜刮,没有人关心普通民众的死活。
总之,雾海的生存环境恶劣不止体现在落后的经济生态和动荡的社会环境上,这里陈旧的、根深蒂固的政治观念和恶劣阶级关系,将人性中的兽性的暗面放大了无数倍,这里没有秩序,靠着多年来形成的习惯维系着微妙的平衡。也许他们在等待救赎,或者革命,但是更多的人只想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