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有几个特工过来扶着虚软无力的三个女人进了升降梯间。
戴丽似乎有些被吓傻了,总统夫人一把握住她的手,忽然出声:“约翰呢?”
安全组长道:“总统先生已经在撤离中。”
他顿了一下,放缓了语气安慰第一夫人:“您不用担心。”
升降梯很快到达负一层,特工们前后戒备着,护送三个女人往通道入口处走去,而走在最前的特工忽然停住脚步,道:“返回,入口的门被炸毁了。”
安全组组长快速回忆了一下酒店的地图,道:“走中庭侧走廊。”
一行人快速返回到了地上。
平常富丽辉煌、井井有条的君赫酒店此时死一般沉寂,走廊上只剩下戴丽因为紧张而急促沉重的呼吸声。
按照安全组长的安排,改变了撤离路线之后他们就会从正门撤离,但是从中庭侧走廊绕过去的时候走依旧可以看见东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停放了一辆巨大的集装箱货车。
而一辆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黑色轿车正从停车场通道里行驶出来,驶向正门,即使相隔甚远,伊比利娅·杜宾德——也就是总统夫人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她丈夫,约翰·杜宾德总统的车驾。
她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然后就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仿佛噩梦。
那辆庞大的、巨人一般的集装箱货车上,忽然生出了一个银色的金属漩涡。
再仔细看时,那并不是漩涡,而是高速旋转的金属钻头,一瞬间就将坚硬的、棱角分明的集装箱壁板粉碎,然后,那个集装箱仿佛变成了脆弱易碎的纸壳,轻而易举的朝着四面八方散落下来。
就像是拆开了一个巨大的包装盒,盒子里装着……一台黑色的小型机甲。
这台机甲在瞬间之内完成了热启动,然后“嗡嗡”低鸣着,架起了顶端的主炮。
一道流星般的焰流划过酒店中庭。
但那不是流星,那是极其恐怖的一道炮弹!
轰!
安全组的特工只来得及卧倒,和护住三个女人的头部。
澎湃汹涌的热浪瞬间将整个酒店东门和一半中庭毁去,摧枯拉朽的,不可阻挡的,在这毁灭的焰火之下,一切不得生存,包括……刚刚驶出停车场通道的黑色轿车。
前后三辆,全都被燃烧的火浪吞噬,无从幸免。
伊比利娅·杜宾德艰难的抬起头,她浅色的眼瞳仿佛一面镜子,倒映出这野草一般疯长的、嚣张喧赫的毁灭之火。
她的脸颊被爆炸的热气灼得彤红,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那眼泪瞬间就又被高温蒸发了。
女人撕心裂肺的呐喊,在爆炸的余波中如不值一提,如此……无力。
“不!”
……
这一夜的首都星兵荒马乱。
桐垣在医院里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是穆赫兰夫人焦灼的面孔。
“谢天谢地!”穆赫兰夫人拍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她眼底满是红血丝,显然一夜未眠,“还好你没事,我的孩子。”
桐垣想宽慰她几句,却发现自己嗓子沙哑的厉害,说出来字词模糊,连不成句子,穆赫兰夫人抚了抚她的鬓角,心疼的道:“不要说话了,舅母没事。”
桐垣轻轻“嗯”了一声,偏过头朝着窗户。
她的神情依旧宁静,灰色的眼睛里雾气弥漫,仿佛阴冷深暗,经年雾霭不散的崖谷。
而窗外。
天亮了,黎明如血。
传闻
卡斯特拉主星的卫星三是一颗非常小的星球,只有四个街区——中心区、红石榴街区、落日河街区和诺瓦街区。时值仲春,懒散古旧的机器人拖着苍老残躯在栅栏里打理花草,它分辨不出花草植物,于是连丛生的杂草也一起精心照料了。
几年前主卫三的空港发生过一起严重的基因异变事件,于是港口的安全监管相对严格,进出都要经过三道安检才行。因为当年异变的是个站务员,因此主卫三的站务员人人自危,一时间这个原本混吃等死的咸鱼岗成了高危职业之一,政府不得不发放了两倍的补贴才能招聘到愿意在空港轮守的站务。
几年过去,空港的站务员数量空前庞大,连出站检票口都有平均有两人值班,白粤惊讶的将自己的终端递过去给两个站务员挨个扫了一遍,不明白为什么出个小卫星的空港比出边防军军总大楼还麻烦。
西泽尔换了常服,但哪怕是穿着再普通不过的衬衫长裤,也因为气质太出众而一路上引来不少瞩目。白粤悄无声息的走在他旁边,因为她知道自家师长喜欢独行——这一点和暮元帅一般无二,因此但凡跟在他身边的时候,白粤都会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中心区的主卫三档案管理局,白粤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穆赫兰师长到底要做什么,但她隐隐觉得,应该是与179基地里那个小姑娘有关。
白粤和西泽尔离开北斗星的时候,179基地已经有三个学生被淘汰退出,而那才不过是学生进入基地的第三天,学生的生存系数都很低,几乎没有人狩猎成功……除了那个叫林的少女。
档案管理局是个非常清闲的单位,管理员一大早泡好了茶坐在窗户跟前打盹,忽然有人来调档,他慢腾腾的从办公室里挪出去,也不看来的是谁,眯眼就道:“有审批文件吗?”
白粤从终端里调出一张审批单,是她在星舰起航之前发起的申请,当然了,用的是靳总参特批的权限,两三个小时就拿到了审批文件。
档案管理员仔细端详了一下单子,瓮声瓮气道:“诺瓦的救济站档案变更有些并不齐全。”
白粤道:“尽量找吧。”
管理员走进了档案室,检索过后,档案库里输送出来一个极薄的晶体片,他将晶体片送进终端,打量了一会光幕上显示出来的信息,道:“诺瓦街区救济站在宪历37年年底的时候确实有收领一个叫林的小孩,后来那小孩不知道怎么的又被送到了安迪生救济院——我猜是自己跑出去的,安迪生救济院,安迪生……这个我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