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囡囡忿忿然道,“我上次拿了它最喜欢的青菜它都不肯出来,竟然被你用破饼干它就屈服了。”
楚辞心想什么破饼干,他可是试了好几天十几种吃的才发现小兔子会吃这个味道的饼干的。
“那你现在和我过去,我倒要看看它吃你的饼干还是我的萝卜!”
囡囡不由分说地拉着楚辞去了南山坡,但是他们在兔子洞口等了快一个小时也不见小白兔的影子,囡囡气急败坏地趴在洞口大喊:“小林都要走了你还不出来送他!你都吃了人家的饼干,你有没有良心呐!”
楚辞:“……”
他哭笑不得地将囡囡从地上拉起来,道:“它肯定在想,这家伙终于要走了。”
囡囡耷拉下肩膀叹了一口气:“看来我们是见不到它了。”
她看了楚辞一眼,沮丧地道:“以后也见不到了吧,你不要骗我,我知道的……你是不是要离开联邦到雾海去,那里比较安全。”
“可是,”她抬起手揉了一下眼睛,“可是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我们才认识没几天……”
“一定会再见面的。”楚辞歪过头是去看她的脸,“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是一定会再见的。”
“那你可要活着啊,”囡囡吸了吸鼻子,眼睛里似乎有泪花闪烁,“不要被他们追到,一定要逃走,逃走安全的地方去。”
也许他的运气也不算差,楚辞想。至少从他离开敏斯特法庭的那一刻起,他遇见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帮助过他的人,都希望他能活下去。
哪怕是为了不辜负他们的祝愿和希望,他也要认真地逃走,认真地活下去。
囡囡背着一袋子桑紫叶走了,温室里又只剩下楚辞一个活人。他听见不远处的虫鸣,露水在他的脚下惊破,湖中鱼儿闲适地游来游去,木叶飒飒,零落成片。
他回到帐篷里拿出自己的背包,囡囡给他准备了很多压缩能量块和小零食,以免她不能及时送饭的时候楚辞饿着,楚辞将这些吃的、药品、工具和之前剩下的武器都装了进去,然后将帐篷拆了,折叠铺好,放在原地。
他刚才骗了囡囡。他并不是明天早上走,而是准备今晚就走。
等她明天来的时候估计又要大骂自己是个骗子,但既然已经告诉过她,也就不算不辞而别,不管未来的路怎么样,总得往前走。
楚辞去控制室打开了温室的门,然后离开。
……
森林里下着大雨。
巨大高耸的树干在夜晚显得僵直而虚幻,仿佛古老的雕像高悬。而树冠连绵被夜幕连绵成遮天蔽日的伞,仿佛除了雨流和雾气其他什么都进不来,包括声音。这里只有漆黑的、嘈杂的、永恒的、单调的雨声。
楚辞在这几天的白天从未停下过探索森林,因此他熟门熟路就走到了森林的边缘,冰冷的雨水顺着雨衣兜帽流淌下来,沾湿了他的脸颊和视线。一直爬到半山腰,他才短暂地停歇了一会,而从这里望下去,能隐约看见囡囡家房子的轮廓。
夜半阴雨,本来也什么都看不清楚,他只是想往那个方向隔空望一眼,就当是给方教授告别,却不想在潮湿厚重的夜幕上,捕捉到一点萤火般的微光。
房子里似乎还亮着灯。
楚辞抬起手看了一眼时间,此时已经过了凌晨一点。
囡囡是二十一时离开温室的,从温室走回家大概需要半个小时,今夜有雨,路滑难行,那么囡囡可能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回去,回去之后她要腌制桑紫叶,要整理明天一早送去空港的植物标本,这个时候还没睡觉也说得过去。
可是朝着山林方向的,只有方教授的房间。方教授就寝时间很早,如果是往常,她早就已经熄灯熟睡。
楚辞往前走了几步,复又退回来,转身往山下奔去。
一步之遥(七)
二十分钟后,他距离囡囡家不到五十米,他并未着急过去,而是在森林中找了一棵高大的树爬了上去,隐蔽在繁茂的树叶之中,居高临下望过去,屋子里竟然灯火通明,门前不远的空地上,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楚辞的牙齿咬紧,他从树上下来,悄无声又地走得近了些,果然看见门口被一个着黑衣的人把守者,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真该死。
此时的楚辞不知道是该后悔还是该庆幸,后悔自己没有早点走,引来这帮倒霉鬼伤害方教授和囡囡,庆幸自己今天走,也庆幸自己在山坡上远远忘了一眼,正好撞上他们过来。
他抓住树干身形一荡稳稳落地,周围再没有第二辆车,这种轿车加上司机定员五人,门口一个,里面最多四个,房间里灯都开着,而且二十分钟前他们就已经在了,肯定搜查完了,搜查完后还没走,大概就是在逼问。
对于自己的位置,他们或许已经有一定的掌握。
这些念头看似复杂,实则在脑子里转完只需一秒钟,而这一秒钟里,楚辞已经无声逼近那座灯火明亮的房子。
滂沱的雨声掩盖了他抽出绑在小腿上匕首的声音。
雨夜中的寒光恰似冰晶雪花般一闪,门口的看守就像是被雨浇透的软泥般滑落下去,楚辞一手按在他后背,接住了他沉重的身躯,卸掉他的武器和电子设备,将人拖到了树林里。
拖行的痕迹也很快被夜雨抹去。
无法使用精神力,楚辞也就无法知道屋内几人的位置,但他熟悉这座房子的结构,于是饶到厨房的窗户边,试着挪动窗扇——果然还没有锁,他悄无声息地爬了进去。
流理台上放着一个罐子,里面正是腌好的桑紫叶,楚辞过去看了一眼。
吧嗒。
雨衣兜帽上的水滴落在蒙在罐子口的保鲜膜上。
冷藏柜大开着,各种食材散落了一地,对面墙壁上已经凝集了一层冰霜。
厨房虽然无人,但是这座房子的电井在门口的玄关处,要想从厨房到玄关就必须穿过客厅,他并不知道,那伙人和方教授、囡囡是不是在客厅。他将厨房的门打开一条细细的缝,隐约听见一些声音,除了不清楚地说话声,还有脚步声、器物碰撞的声音等,按照距离,大概率不是在客厅。
楚辞一把推开厨房门,弯身在地上一滚,然后迅速起身,反手卸开电井的控制面板,屋内的光亮霎时间消失,黑暗降临的那一刹那,没有等到谁发出疑问,一同降临的还有如雪的刀光。
空气中多了一线猩甜潮湿的气息。
囡囡声音颤抖地问:“谁,谁在那?”
接着灯光亮起,她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差点尖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