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在太阳还未落山之前,李道玄赶到了新阳县。
县城里明显热闹了一些,房屋也错落有序,多是木质结构,偶尔也有砖房,看起来更加气派,是当地的大户人家。
李道玄走在街市上,道路平整开阔,虽然比不上后世那般干净整洁,但比之乡间的泥泞小路,已经好了太多。
此刻已是黄昏,街市上的人并不算很多,一些摆摊的商人也开始收摊准备回去了。
唐朝有宵禁,晚上若是无故外出行走,是要挨二十鞭子的。
当然,如果是在自家房子里不出来,那随便你怎么嗨,所以唐朝人倒也不是没有夜生活,只要房子够大,蹦迪、烧烤什么的,都可以做。
李道玄停在一个卖首饰的摊主面前,笑道:“这位大哥,能向你打听个事吗?”
摊主是个看起来很憨厚的中年男子,他笑了笑道:“什么事?”
“您知道真阳道观在哪里吗?”
谁知在听到真阳道观四个字后,摊主面色大变,笑容收敛,他上上下下扫了一眼李道玄。
“你打听那里做什么?”
“想去拜访一位前辈。”
摊主连连摇头,看也不看李道玄,道:“不知道,你问别人去吧!”
李道玄心中诧异,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态度大变。
他又问了其他人,结果发现当听到真阳道观这四个字的时候,人们脸上无不神色大变,连看他的眼神也有些异样。
就仿佛在看瘟神一般……
好在经过李道玄锲而不舍地追问,一个卖菜的大妈终于告诉了他大致方位。
在新阳县最偏僻的西街,人称“凶肆”。
当李道玄来到这条街时,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被称为凶肆,整条街挂满了驱邪用的符篆和黑布,每一家店铺里面,都供奉着不同的神像。
这条街卖的,全都是死人才会用的东西。
寿衣店、棺材铺、定制墓志铭……
当李道玄踏入这条街时,仿佛觉得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一些。
他快速行走,在走到凶肆末尾时,终于看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小道观。
推开门,李道玄倒吸一口冷气。
道观的院子中,就那样直勾勾地平放着一张草席和一口棺材,草席上是一具男人尸体,脸上有许多针线痕迹,明显是死后被人缝合的。
太冲道人
李道玄看着这具尸体,心中有些诧异,自己会不会……找错地方了?
他退到门口看牌匾。
额,根本就没有牌匾……
李道玄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深不可测的张乾阳道长,怎么会住在这里?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院子中的棺材突然一颤。
李道玄浑身绷紧,一手握五雷符,一手按住了鱼肠剑柄,紧紧盯着那口棺材。
棺材盖被推开,张乾阳打着哈欠坐起身来,笑道:“臭小子,怎么每次见面,你都要拿五雷符劈我?”
李道玄松了一口气,将五雷符收起来,苦笑道:“道长,怎么每次见面,你都是躺在棺材里?”
张乾阳哈哈一笑,跳出棺材,道:“谁还没有点特殊爱好,道爷我除了美酒,最喜欢的,就是躺棺材里睡觉!”
他将草席上的尸体抱进棺材中,盖上棺材,道:“这家伙去山上砍柴,结果不小心摔了下来,那叫一个四分五裂,他的亲人就送到我这里,留一个最后的体面。”
李道玄诧异道:“道长,您还做这个?”
张乾阳白了他一眼,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能白捡三个金锭?这年头,多个生意多条路嘛。”
说罢他嘿嘿一笑,道:“来的路上被人为难了吧,县里的人大多都知道我,觉得我很晦气,恐怕没几个人肯搭理你。”
李道玄摇头笑道:“还好,总算是找到了。”
张乾阳招呼李道玄进入房中,里面很是简陋,正中央是两幅画像,一个是骑青牛的老子,一个是位手持法剑和玉印的紫袍道人。
张乾阳泡了一杯茶,悠哉悠哉地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气定神闲道:“你来找我,是因为那蛇妖不好对付吧。”
李道玄一愣,刚要解释,却被张乾阳打断。
“其实我早就算到你会来找我求助,毕竟那蛇妖道行不弱,你就算能够找到它的弱点,但修为差距过大,恐怕也无济于事。”
李道玄咳嗽一声,道:“那个,张道长——”
“没事,你还年轻,刚刚修道没多久,打不过很正常,不丢人,要是打不过还死磕,白白送了性命,那才叫丢人!”
张乾阳语重心长道:“我让你杀蛇妖,只是想看看你会不会遵守承诺,有没有与之一战的勇气,可不是叫你去送死的,你能懂得变通,放下不必要的脸面,不错!”
说着他喝了一口茶,显然对自己的话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