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致明白您是如何用一支笔打垮一个部长的了。”吕西安心悦诚服地说。
夏尔看上去颇有些洋洋自得,“您看到了吧,这就是笔的威力……对于您这样搞政治的人而言,它就是古代骑士手里的剑,当今士兵们手里紧握的步枪!而若是您使用得当,笔比起剑和步枪要致命的多,或许只要在纸上写几个单词,就能决定一百万人的命运!”
他再次喝掉了杯子里的酒,“我们趁热打铁把文章写完吧。”
“……突尼斯和摩洛哥,就像是公牛头上的两只角,壁炉架上的一对花瓶,缺了任何一个都会显得不协调。这两个国家,一左一右,拱卫着法兰西的北非明珠阿尔及利亚,其战略意义无法用金钱衡量……”
“……我们绝不让德国染指北非!这里是法兰西的土地,统治这里并带来文明,是上帝赋予法兰西的神圣使命,过去我们的商人和传教士用书本和商品来传播文明,而当他们受到威胁时,法兰西的勇士们也随时准备着用大炮和步枪继续这神圣的事业!突尼斯属于法国,摩洛哥属于法国,阿尔及利亚属于法国,而总有一天,阿尔萨斯和洛林,也终将要属于法国!”
笔尖的沙沙声停止了,吕西安拿起稿子,将它通读了一遍,又递给夏尔。
夏尔接过稿子,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作品,“您明天就要一炮而红了。”
“现在签上您的名字,吃完晚饭后就把它送去给您的老板吧,即便那个花岗岩脑袋也看得出,这是一篇好文章。”
吕西安将稿纸折叠起来,塞进兜里。
“我真不知道应该如何感谢您。”他真诚地说道。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请我吃晚餐就好。”夏尔吞下一只牡蛎。
吕西安也不再客气,他拿起一只牡蛎,将里面那滑嫩的牡蛎肉吞进肚子里。当牡蛎肉滑过他的喉咙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的胃口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好过。
阿尔方斯的投资课
吕西安吃完了晚餐,和夏尔告别,在餐厅门口叫了一辆马车,吩咐前往德·拉罗舍尔伯爵的府邸,当他抵达目的地时,圣奥诺雷教堂的大钟正好敲响了九下。
当他在仆人的带领下穿过走廊时,吕西安注意到了走廊两边墙上挂着的画像,从下面的黄铜铭牌来看,他们都是德·拉罗舍尔伯爵的祖先。画像上的人物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由于时代的变迁换上了不同的服装,从十五世纪的盔甲,到十七世纪的天鹅绒紧身衣,再到十八世纪的绣金边长外套和包着小腿的丝袜。无数的目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吕西安,似乎是在判断他的来访算不算有辱德·拉罗舍尔家族的门楣。
德·拉罗舍尔伯爵的书房有着一扇拱形的圆窗,窗外是花园里种植的高大栗树的树梢,而伯爵本人则坐在一张洛可可风格的写字台前,批阅着桌上的文件。
听到脚步声,伯爵抬起头,看了进来的吕西安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