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坚持。”阿尔方斯懒懒地说道,他轻轻一抽,那条丝绸领带就从吕西安的脖颈上落了下来,接下来陆续落下来的还有马甲,衬衣和裤子。当一切都被扯下后,阿尔方斯将吕西安拦腰抱起,朝着床的方向走去。吕西安感到周围的一切都在土崩瓦解,他如同驾驶着一叶孤舟,在漆黑的大海上漂泊着,而阿尔方斯正是统御这片海洋的海神。海神从水面下现身,狞笑着挥舞三叉戟,在海面上掀起狂风和巨浪,而吕西安闭上眼睛,决定随波逐流。
惩罚与奖赏
当吕西安在第二天的上午醒来时,他感到比前一晚更加疲惫不堪了。阿尔方斯早已经离去,但银行家所占据过的床的另一边依旧乱糟糟的。
吕西安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感到脑袋有点昏沉,鼻子也堵住了,昨晚他吹了不少的风,加之情绪激动,于是今天早上他就毫不意外地感冒了。
他走到窗边,在一把扶手椅上坐下,用一只手撑着窗台,将他昏沉的脑袋放在自己撑在窗台上的那条胳膊上,透过窗户看向下面花园里那些大树光秃秃的树冠。在树冠的顶端,那些弯曲的树枝正随着寒风轻轻摇曳着,肆虐的冬季已经告一段落,但春天却还远未到来。
当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之后,昨晚的一幕幕就再次在他的脑海里放映起来,与它们一道席卷而来的,是无尽的疲乏,厌倦,恼怒以及懊丧,这些折磨人的情绪联起手来,简直就像是列强组成的反法大联盟一样,一齐向他袭来,令他完全无力招架。
对面的落地钟指向十一点,想来早上的报纸几个小时前就已经送到了千家万户的桌上,那么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他侧耳倾听,外面的街道如往常一样传来马车和行人的声音,甚至还混杂着出售柠檬水的小贩推车上的铃铛声——看来,布朗热将军昨晚什么也没做,正如卡诺总统将要向全国声明的那样,‘巴黎城秩序井然’。
他看着墙上的电铃按钮,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让仆人送早餐和报纸来,他想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却又不敢看那印在头版的黑色标题。他像是一只将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似乎只要他不看报纸,那么一切就完全没有发生过。
挣扎了不少时间之后,吕西安终于按了电铃,过了半分钟的时间,一个仆人推门进来,“先生有什么吩咐?”
“请您给我拿早餐来。”吕西安决定还是暂时先不看报纸,他感到身体实在是难受,的确是没有精力在这个时候去直面现实了。
几分钟之后,仆人将早餐的托盘送来,然而那个托盘的边缘,却赫然放着几份吕西安平常在早餐时候阅读的报纸——阿尔方斯的《今日法兰西报》,偏左翼的《每日电讯报》,还有以中立派自诩的《费加罗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