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欢喜,也顺势坐过去,“看什么?”
呼吸间,薄荷混着?淡淡的莲花清香,很好闻。
秦放鹤想了一回,也觉得不可思?议,认认真真回答:“若问看什么,一时竟说?不上来,只觉这样很好,好极了。”
不必刻意说?什么甜言蜜语,也不必时时刻刻表真心,只是这么坐着?看着?,便觉很舒服。
阿芙心尖儿?上丝丝缕缕的甜,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秦放鹤便拉起她的手,一下下捏着?,从掌心捏到?指尖,细细描绘,“这是拿笔的茧子,这是,说?起来,你出身陇西,骑术应当?不错吧?”
阿芙犹豫了下,点?点?头,“早年在外时,倒是经?常骑一骑,可后来进京,也就不骑了。”
母亲说?过,京城女子多娴静,便是豪门大族之中,也更青睐温柔安静的媳妇。
如今看来,若说?关外的童年生活一点?儿?甜也没有,似乎也不对。
身体和心灵的自由,大约总要?失去一样。
秦放鹤叹道:“不骑可惜了,明儿?咱们?就去城外骑马。”
骑马心情好,又能强身健体,还可以扩展交际,是非常好的运动。
在京城,任何一项活动,任何一次聚会,都可能染上浓烈的政治色彩,越熟练越容易发?挥。
阿芙的眼?睛都亮了,仍克制着?问:“你不用去衙门么?”
“明儿?就二十八了,每个月月底三十例行休沐,翰林院那边也杂乱,叫我九月初一再去。”秦放鹤笑道,“不差这一二天。”
听了这话,阿芙肉眼?可见的雀跃起来,问明白了去哪里后,马上叫人来准备骑装,又紧张兮兮地说?:“多年未骑了,也不曾做过新骑装,不知以前的还穿不穿得下。”
秦放鹤就看着?她跟只快乐的小动物似的,在屋里忙来忙去,“若针线上赶不及,我倒有以前做了没穿的,后来连着?蹿个儿?,还保存得很好呢,不如就穿我的。”
赵夫人说?的什么京城大族喜欢女子娴静,其实相当?片面,只能说?宋氏孔氏这般的传统儒家大族才喜欢。
京中诸多公主郡主就不说?了,便是豪门贵族之中,也多有女郎着?男装出游踏青,打马球的,这又算什么?
阿芙一听,也不知想到?什么,脸儿?刷的就红了,扭头秀秀气气地冲他?呸了声,“谁要?穿你的衣裳。”
秦放鹤抚掌大笑,也来了兴致,故意扬声叫外间的白露等人进来,“明日我同你们?夫人要?去城郊骑马,只一夜,可做得一身新骑装出来?”
内外两间只隔着?一排多宝阁和一道帘子,一干大小丫头早就听见了,此时听了这话,便都嘻嘻哈哈促狭道:“老爷说?笑了,骑装需得量体裁衣,各处细细得缝,快也要?两三日了,一夜之间如何做得?”
又道:“夫人这几年长高不少,怕是早年的骑装,都短了呢。”
阿芙听了,越加害臊,跑过来作势要?拧众丫头的嘴。
秦放鹤顺势一挡,众人便都哄笑着?跑了,留下阿芙直跺脚。
单独新做的男装倒也罢了,可成了亲的夫妻换衣裳穿,总是暧昧旖旎,阿芙一张芙蓉面鲜红欲滴,捂着?脸跺脚,又噼里啪啦往秦放鹤身上砸,“你说?的什么胡话,叫她们?都笑话我,回头传出去……哎呀!”
叫外人怎么看嘛!
许多事就不能说?,一说?,秦放鹤就不自觉顺着?想,这一想,就有些刹不住了。
秦放鹤大笑,也觉心潮澎湃,索性连哄带骗搂着?她往里间走,“外人说?什么?少不得说?你我如胶似漆,琴瑟和鸣,来来来夫人,我亲自与你更衣……”
翰林院(三)
跟许多人想象中不同,历来?官员每日坐衙,却并非日日上朝,大禄也不例外。
如今大禄除每十日一次的休沐,几位皇帝诞辰和法定节假日外,每三日一小朝,五品及以上京官在列。
每月月初、月中两次大朝会,凡在京城七品及以上官员皆需出席。
平时各衙门或朝臣有什么事,统一递折子,先由?内阁筛一遍,然后再?转呈皇帝御览。
皇帝若觉得有?必要与某位大臣面谈,会单独召其入内,余者一律书面交流。
有?时?皇帝累了,就会让“秘书处”,也就是翰林院的侍读学士念,自己说?了意见,行?朱批,再?由?翰林院修撰拟定旨意发下去。
所以翰林院内院众人又与其他朝臣不同,正常情况下三班轮值,什么时?候上班,什么时?候下班,完全按皇帝本人作息调整。
甚至晚上,别的衙门都下了,皇城之内,一个太医署,一个翰林院,两大怨种机构仍要派出?专人轮值,以备传唤。
九月初一,秦放鹤正式入职翰林院。
因?他提前报道过,今日便直接用报道当?日拿的文书换取皇城出?入腰牌,日后只认腰牌不认人。
如?今翰林院的掌院名为马平,为人十分宽厚祥和,亲自接待了秦放鹤,“你刚来?,今日不必轮值,我带你四处转转,也认认路。”
其实这样的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即可,马平如?此,一来?是他素来?为人和气,不摆架子,二来?也是喜欢这个年轻后辈,主动释放善意。
秦放鹤行?礼道谢,果然跟着出?去转。
“新婚燕尔,刚返乡归来?就上衙,”马平乐呵呵笑道,花白胡子一抖一抖的,“不大自在吧?”
这老头儿还怪八卦的,秦放鹤失笑,“下官是个闲不住的人,老在家憋着,也是无?趣。况且托陛下洪福,住得近,几刻钟也就到了,倒也不算什么。”
一番话,既表明了自己热爱工作,又没有?否认小夫妻感?情深厚,证明内宅安定,没有?后顾之忧。
马平点点头,笑着打趣,“哦,我倒是忘了,你是御赐宅院。”
秦放鹤朝后方拱拱手,“惭愧,一时?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