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节(2/2)

秦放鹤也知道见?好就收,今日初见?,总不能太过嚣张,外人看着也不像,故而点到即止,又同旁人说起话来。

汪家和金家一个榜眼,一个探花,很难说没有制衡的因素在里面。

出?任礼部尚书几年,柳文?韬别的本事?不说,端水功夫见?长?。若现代男子?奥运会还有平衡木项目,他去的话,说不得也是个夺冠热门。

翰林院日常在御前侍奉分三班倒,基础构成?为侍读学士、侍讲学士各一名?,负责抄写、拟旨的修撰两名?,誊录和汇总的编修、书记若干。

所以正常情况下?一般都是上一任的三鼎甲晋升学士之后,分别带下?一任的三鼎甲,平均分配,以老带新?,比如之前的孔姿清和秦放鹤。

但尖子?生们往往充满个性,正常情况下?,不正常的情况也很多。

譬如上上上届的状元曾出?言不逊,酒后写下?狂诗,开罪于卢芳枝,更横扫内阁多位阁老,三年修撰期满就直接被发配到别的衙门去了;上上届赵沛主动申请调入大理?寺;上届探花程璧……满员的情况就不是那么多。

所以也经常需要有前几届的经验丰富、处事?稳重的学士顶上。

总体看没什么问题,但如果?遇到心思敏感的新?人,难免会有种被排挤的不自在,觉得是不是刚来他们就瞧不起我?

作为“臭名?昭著”的汪扶风之子?,汪淙未入官场之前就拜亲爹所赐,政敌满地走,自然?没有这?样的阴影,所以殿试放榜后的第?一时间,众人就凑在一堆商议过了,只要金晖不反对,就由秦放鹤带他。

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总好过任其在外结党。

如今看来,金晖何止不反对,甚至还有些巴不得往上凑的意思。

作为引导者,简单寒暄和相互介绍之后,秦放鹤当即召集起这?一班人来细细说起流程。

自始至终,金晖一直保持那副微笑的模样,目光紧紧粘在他脸上,转过去,用后脑勺都能感应到。

秦放鹤索性停下?,直勾勾看过去。

恢复得还挺快。

抗打击能力不错,日后多给?你小子?安排几个夜班!

金晖微怔,然?后当众行了一礼,大大方方笑盈盈道:“秦侍读盛名?在外,有光心向往之,倾慕已久,只是一直无缘相见?。今日得见?大慰平生,故而失态。”

但凡天下?读书人,都不可能不对这?位六元君多加关?注,倾慕者有之,不服者亦有之。

更多的还是二者兼有。

金晖没有说自己更偏向哪一种,但此言一出?,所有在场人都觉得这?个人嘛,竟意外的真诚。

反正换了他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话可说不出?口。

秦放鹤保持礼貌微笑,“得金编修如此看重,是本官之幸。不过在其位谋其职,我等既食君禄,便该解君忧,什么时候就该干什么时候的事?,金编修以为呢?”

言外之意,少给?我工作时间开小差!

拍马屁也不好使。

金晖应得极其恭顺,“是。”

官场之上看不惯你的人很多,你看不惯的,同样也不少。但凡事?要讲法律,讲游戏规则,你不可能因为仅仅因为看不惯一个人就对其大肆刁难,也不可能真像爽文?小说里写的那样,说杀就杀,翻云覆雨。

就拿之前弄程璧来说,看似简单粗暴,但秦放鹤相信汪扶风很久之前就在筹划了。

正如程璧本人所言,与那些女子?接触时,他素来小心,极少留下?话柄。况且贱籍告官,无论成?败皆下?场凄惨,很少有人敢于承担这?样的风险。

所以如何从他接触过的成?百上千个女子?中选出?合适的,如何悄无声息接触,如何挑动她内心深处最敏感的肝火,都需要功夫和技巧。

只不过幕后工作都被清理?了痕迹,所以表面上看来,程璧一击即溃,倒的猝不及防。

可实际上呢?

任何一次成?功或失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就目前为止金晖的表现来看,秦放鹤还真挑不到合适的理?由下?手。

换个角度来说,他们中间毕竟隔了一代人,如果?金晖有可以拉拢的可能,秦放鹤也不介意试一试。

虽然?明知成?功率微乎其微,但……政敌的儿子?是我的盟友,这?种设定不是很有趣吗?

晚间金晖家去,刚进门就有小厮来传话,说老爷在书房等他。

金晖刚落座,金汝为就来了句,“见?到你心心念念的秦六元了,感觉如何?”

金晖并未急着答话,顺手从多宝阁上抓了只象牙镂空雕球摆弄几下?,想了下?才笑道:“是个妙人。”

很有趣。

金汝为呵呵几声,“妙吗?妙就多接触……”

日后别找老子?哭就行。

次日秦放鹤带着自己的班子?去天元帝跟前露脸,如今孔姿清走了,读折子?的活儿就成?了他的。

金晖只是七品编修,拟旨这?类高?级活儿轮不到他,便在后方打下?手,顺便整理?卷宗。但共处一室,秦放鹤念的折子?内容,还是一字不漏落入他耳中。

念奏折不同于日常与人交流,需得声音洪亮、口齿清晰,除此之外,还要随时关?注皇帝本人的反应,观察他情绪如何,是否疲惫,是否分神,根据具体情况调整音量、语速,甚至是临场整合奏折之中不太恰当的言语,同时还要兼顾客观公正。

不仅如此,侍读学士还兼职皇帝私人顾问,要一心多用,随时预备被提问,被问见?解,更要言之有物?。

总而言之,这?是一项专业素养要求极高?,风险极大,极容易露脸,也容易露怯的活儿。

也因为这?个原因,有史记载以来,侍读学士轮换极其频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