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擦了把汗,低声道:“听说那?姓隋的钦差带回?去好些证人,必然是他们说了什么?。”
“证人?”严英杰皱眉,复又骂道:“放肆!”
骂完了百姓,又骂李仲等人,“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不是叫他们处理了么??”
管家?心想,谁能想到呢?
谁能想到那?位钦差还真肯深挖,竟把那?几户几乎消失的人家?挖了出来。
而且李大官人也?未必没做手脚,可纵然钦差好糊弄,那?苗瑞可不比以往的酒囊饭袋,定然早有对策。
严英杰面上阴晴不定,再低头看手中宝石时,只剩下烦躁。
他随手将宝石丢回?箱子里,跟同样璀璨的一批宝物作伴。
若在以往,死?几个刁民算什么??
可陛下要严查,苗瑞又恨不得弄死?了他们,此刻但凡一点小破绽,都有可能借机发挥满盘皆输!
“大人,”管家?凑近了说:“死?几个百姓,倒也?罢了,左右也?不是咱们亲手做的,怕只怕李仲和下头的人保不住,万一往上攀咬起来……”
严英杰深以为然。
他乃一省巡抚,位高权重,岂是等闲几个贱民就能撼动的?
纵然那?苗瑞有圣旨在手,也?不敢妄动。
怕只怕拔出萝卜带出泥……
明月(九)
身为云贵总督,苗瑞名义上统领两省军政大权,看似文武两手抓两手硬,但实则更侧重军事方面。各省各地的农商经济、人文等皆由知府、知州、知县各级衙门实际主持,汇总之后报与各省巡抚,然后再转呈苗瑞。
说?白了,正常情况下,文职方面总督只有大范围的统领监督和汇报权,而没?有?实打实的操作权,但凡各级衙门不配合,就相当被动。
如今圣旨在手,苗瑞很多事情直接绕过巡抚衙门,基本等同于跟严英杰撕破脸。
而在严英杰或明或暗的授意、逼迫下,各地衙门虽不敢像之前那般明着对抗,也仍有?相当?一部?分消极不合作。
如今形势胶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大家也都算站在悬崖边上,豁出去了。
若非地方衙门不可信,区区开棺验尸的小事,只需要隋青竹发函委托即可,根本不必亲自到场。
隋青竹临行前,苗瑞又额外?点了五十名禁军随行护卫。
“我脱不开身,此去诸多艰险,万事小心。”
大禄常备军主要有?禁军和厢军两部?分组成,前者直属中央,乃全国各地挑选的精英,只对皇帝本人负责,镇守地方的听?从所属地总督派遣。
而厢军则多为地方武装,无论军事素养还?是装备、战斗力,都无法与前者相提并论,之前的小方等人便隶属厢军。
前车之鉴犹在,此番苗瑞直接调拨了甲胄齐整的禁军随行,足可见形势之严峻,俨然已?经到了随时可能刀兵相见的地步。
带头的总兵叫于岑,四十岁上下年纪,一双虎目精光四射,苗瑞对他十分推崇,“于总兵乃积年老行伍,若非有?些?缘故,断不可能退下来,由他护送,我就?放心了。”
其实最稳妥的法子便是大部?队一路平推碾压,但此刻证据不足,饶是他圣旨在握,也需要依法行事。
若人数少些?,还?可以说?是随行护送,可百人以上大规模开拔,一个不小心,拥兵自重、居心叵测的帽子就?要扣上来了。
隋青竹感激不已?,又向于岑拱手示意。
于岑虽是武官,却极通达,当?即侧身避让,又还?礼,“大人客气,职责所在。”
这一趟带的人数虽少,但通讯兵、侦察兵、远攻近战手齐备,弓弩盾枪都配齐了,可谓五脏俱全。
只要地方知县别想不开造反,就?没?问题。
此前的毒菌子事件明显给苗瑞和隋青竹敲响警钟,二人分别时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之感。
“我便去了!”隋青竹翻身上马,冲苗瑞抱拳道?。
来这边二月有?余,如今,他身上的书?生?稚气已?然很淡了。
目的地康县县衙距离此处林场二百里有?余,一来一回?,即便顺利也要数日,谁都无法预料中间会发生?什么。
苗瑞伸手拍拍他的坐骑的脖子,想了一回?,从腰间取出一记盖有?朱红官印的手札,“以此为信物,可临时调动五百军士,如有?必要,可将?康县县令就?地斩杀,算在我账上。”
这个人数其实很微妙,五百精锐禁军,碾压一地县衙的散兵游勇,足够了,但若想反制苗瑞或他手下其他心腹,无疑是痴心妄想。
隋青竹微微吸了口凉气,伸出双手,郑重接过。
若果然到了需要斩杀一地县令的地步,等同宣告本地动乱……
来之前,他从未想过这一趟竟会严峻到如此境地!
两日后,康县县衙。
隋青竹到时,县令郑岩才要就?寝,突然被告知钦差驾到,他忙不迭抓着衣裳就?往外?跑,边跑边穿,“可知是为了什么?”
不是前儿还?在总督府那边,怎么突然到这边来,祸事祸事!
来传话的长随摇头,“钦差大人只点名要见您呢。对了,还?带了一队禁军来……”
话音未落,郑岩便脚下一软,险些?跪倒。
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