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好了,城外有熊出没伤人!”
“什么?!”
王增嗖一下?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胡子微微颤抖,“什么伤人?”
来人不敢抬头?,“熊。”
“不可能!”韩卫东也失了冷静,“本地以有三年无猛兽下?山……等等,你?可曾亲眼所见?”
“小人不曾,可只怕如今大半座州城的人都知道了……”传话的小厮声音微弱道。
“怎么说?”王增三步并两步来到他跟前追问。
“听说是城外那伙独人被熊所伤,入城求大夫医治,满地是血危在旦夕,好些?人都瞧见了……”小厮也知情况紧急,吊着一口气全说了。
“独人”,便是如今当地百姓对北星那一伙拒绝融入的游猎人的代?称,隐约有点“异端”,瞧不上的意?味。
竟是她们?!
王增将两手一拍,啊了一声,原地飞快地兜起圈子,“祸事祸事!”
前几日那两位女公子刚说了担心,今儿就要死了!
呜呼哀哉,天要亡我啊!
“怎么又是那些?娘们儿!”韩卫东恨得磨牙,气急败坏道,“早些?年恩官辛苦
为她们修建房舍,如此这般施以恩惠,她们偏不领情,非要去外头?做野人,如今大祸临头?,又当如何!”
要是她们老老实实待在城内,怎会有今日之灾!
“住口!”王增罕见地变了脸色,一迭声命人备马,“本官亲自去探望!”
事到如今,追究谁之过还有何意?义?
当务之急,是该好好思索如何弥补才是!
若此事无人知晓,尚可糊弄过去,偏生有两位小祖宗在……
在任何一个地方,死人都是天大的事,他身为一地知州,亲自到场处理,一来可显郑重,二来倘或那两位小祖宗到了,也能有个交代?。
眼见王增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韩卫东原地挣扎片刻,终究还是一跺脚,也跟了上去。
很?快,王增和韩卫东这两位地方最高文武官员便来到事发医馆所在的那条街。
本地平静数年,忽然冒出野熊伤人事件,犹如平地惊雷,担惊受怕的、单纯看?热闹的,无数百姓将前方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王增和韩卫东不得不提前下?马步行。
距离医馆还有大约三四个门脸儿时,就有维持秩序的巡街衙役认出二人,慌忙上前见礼,又帮忙开路。
“免了免了,”此刻王增哪里?在意?这些?繁文缛节,胡乱摆摆手,边往里?走边问,“果然是被熊所伤么?伤势如何?有无性命之忧?”
“大夫看?了,伤痕无误,听说林子里?当场便死了一个,送进来的这个皮肉翻卷,深可见骨,却不晓得会如何……”
说话间已至医馆前,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王增和韩卫东一抬头?,对上医馆内的人后,瞬间面如死灰。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护送他们进来的衙役低声道:“当时卑职等人正在别?处巡街,听说是这两位女公子帮忙驱逐围观人群……”
王增摆摆手,示意?他退下?,自己则飞快地整理下?衣冠,微微吸了口气,重新抬脚迈了进去。
他和韩卫东进门的瞬间,董娘和阿嫖就发现了,前者不由冷哼出声,率先?发难,“王大人,前番你?才说无需担忧,如今在我等眼皮子底下?竟就出来熊了!你?该作何解释?”
“这……”王增也是心里?发苦,饶是官居五品,也不得不认栽低头?,“是下?官疏忽……”
且不论原因?为何,既然出现野兽伤人,他这个地方官难辞其咎,先?把责任揽了再说。
韩卫东是个直人武官,听不得这般指责,“小姐息怒,非卑职狡辩,实则本地确已多年不曾有野兽伤人,去岁入冬前卑职也曾带人在附近巡视,确无熊巢啊!”
董娘不怒反笑,“哦,照这么说,是我冤枉你?了?”
我们没来就没有,一来就有了,天下?有这样巧合的事么?
是你?们玩忽职守,故意?不将那些?人当人?还是素日便习惯了欺上瞒下?,只手遮天?
“不敢不敢……”在此之前,韩卫东也不过地方上小小武官,并不擅长与什么公子小姐打交道,眼见董娘如此尖锐,不禁额头?冒汗,努力思索脱身之法。
医馆分前后两间,前面看?病抓药,后面针灸、推拿、救人,如今大夫和伤者在后,董娘、阿嫖、北星和另外一个“独人”俱都在前。
韩卫东眼珠一转,余光瞥见浑身是血的北星她们后,复又意?有所指道:“卑职并不敢欺瞒小姐,也不敢否认事实,只是野兽素爱圈地,等闲不会轻易外出,如今城中人口渐增,灯火、人声昼夜不息,野兽文职惊恐,就更不会往山林外围来了。除非……”
“除非什么?”董娘追问道。
韩卫东看?了她和阿嫖一眼,又看?北星二人,“除非有人误入野兽领地。”
董娘一怔,就听韩卫东又说:“如今冬眠结束,母熊也刚产仔不久,性格暴躁冲动,倘或有人不听劝阻,擅自进入野兽领地……”
北星和同伴的汉话都是半吊子,偏生韩卫东语速又快,几番话下?来,也只听得一点零星碎片。
可即便如此,只看?对方的语气神?态,也能猜到话无好话!
同伴一死一重伤,如今又被人当面污蔑,北星和同伴怒不可遏,抬手以弓箭指着韩卫东,刚骂了一句,突然就听阿嫖猛地一声,“王大人!”
从刚才开始,阿嫖便一言不发,此时骤然开腔,众人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过去,下?意?识屏息凝神?,等着后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