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咱们和晏家是世交,我和少虞更是从小一起长大,你忘了吗?我俩名字的由来?那是你和青姨为了护佑我们特地起的,一个少虞,一个今安,都是为了我们好!”
“能不能帮帮晏家?你和爸说说,让他帮帮忙吧?”
在听到“晏叔”两个字时,王惠脸色就冷淡下来。
她脊背靠在沙发垫上,双手交叠搁在小腹,静静看着不遗余力为晏家说好话的宋今安,他眼中满是哀求之色,恨不得跪下给她磕头请求。
宋今安得不到回应,忍不住抬头看向王惠:“妈?”
王惠慢条斯理给自己倒了杯水,语气平静道:“宋今安,说够了?说够了我要去做饭了,往后这话不要再说,否则,就是给我们宋家招祸。”
闻言,宋今安面色豁然一变。
他站起身,不敢置信地道:“妈?”
晏家刚出事的时候,他家明明也四处走访求情,这才过去多久?态度怎么转变如此之快?难道这就是在权者无情?
王惠看着茫然无措的宋今安,再想想隔壁年少时就颇具狼性的晏少虞,一时心中复杂,不知该为儿子的单纯感到高兴,还是该为他的迟钝感到失落。
她年轻时就不如纪青果决,没想到生下的独苗亦是如此。
王惠叹了口气,伸手握住宋今安的手,把她拉到身边坐下。
“今安,你要明白,世事不能尽如人意。”
“如今京城局势复杂,你莫要看我们宋家如今依旧花团锦簇,可稍有差池,就会步了晏家的后尘,一旦落难,你能像晏少虞一样扛起家中的责任吗?”
“不是爸妈心狠,而是晏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晏狩之刚愎自用,纪青快人快语,所谓砍一支,损百支,你可知道晏家风光时得罪了多少人?”
“不是我们不想帮晏家,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晏家如今就是个烫手山芋,谁接谁死,原本下乡名单里是没有你的,但你非要跟着胡闹,总想蹚晏家这浑水,还把这事传的沸沸扬扬,如今是后悔也晚了。”
“你私自决定下乡插队,你知道你爸生了多大的气?”
“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性格绵软,插队吃些苦也好,这是对你的历练,好好干,到时调回京城来,也能顺理成章拿到一份好工作。”
“妈不劝你,不过,晏家的事,你不要再管了。”
王惠语重心长,谆谆教导,只盼着自己这个长在象牙塔里的儿子能明白,如今时局动荡,宋家自身都难保,又如何能管别人?
死道友不死贫道,晏家树大招风,也怨不得他们。
宋今安脸色苍白,不知该说些什么。
王惠摇了摇头,起身准备去做饭,却忽然听到宋今安说:“妈,晏家的事我不说了,但少棠,你能不能帮帮忙?少棠才四岁,也是你看着长大的!”
闻言,王惠脚步一顿,垂眸看着儿子恳求的神情,终是点了点头。
宋今安松了口气,即便帮不了晏家,可只要能找回少棠,也是一件好事。
晏少虞并不知道宋今安和王惠的对话,即便知道,怕是也只会嗤之以鼻。
曾经,他也是一口一个宋叔惠姨的叫着,但在晏家落难后,他们毫不犹豫站队了那些人,只为保全宋家,他能理解,却深感厌恶。
“哥,哥?想什么呢?吃饭了。”晏少离喊了几声,又在他眼前晃了晃。
晏少虞抬眸看了她一眼,乌木似的瞳眸黑的让人发憷。
晏少离立马闭上了嘴,乖乖坐下盛饭,桌上没什么好吃的,都是些没油水的东西,一些干成锅巴的米饭,两盘黑黝黝的青菜,一块肉都没有。
自从家里落寞后,做饭的活就落在了晏少离的身上,可惜,从小被宠着长大的小姑娘,让她弹钢琴拉小提琴可信手拈来,lzl但做饭,她的确不擅长。
这时,一旁年纪稍小的青年声音低落道:“哥,咱们真的不找少棠了吗?”
他们已经找了好多天了,每天早出晚归,可一点线索都没有,人人都清楚晏少棠已经被拐子给抱走了,现在可能在任何一个地方,但谁想放弃呢?
晏少虞垂眸,淡声道:“我们要离开京城。”
说完,他扒起碗里的饭,也不吃菜,干巴巴的锅巴饭几口就下了肚。
晏少离又小声啜泣起来,这个家已经支离破碎了。
晏少殃咬着嘴边的软肉,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他知道,为了这个家兄长已经付出了很多,他做出这个决定时,定是也心痛了许久。
他作为家里的二哥,这个时候能做的就是支持,而不是叛逆。
这么想着,晏少殃就强打起精神扯了扯嘴角,换着话题道:“也不知道青安县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和少离还从来没有离开过京城呢。”
说起下乡插队的事,晏少离哭声也小了些。
她看了看晏少虞,哽咽道:“哥,咱们为什么要去青安县?那里太远了。”
晏少虞勾起长长的眼尾,轻笑一声,清冽好听的嗓音耐人寻味:“远?”
若是不远,他也不会选择那里了。
远才好。
你想截肢吗?
大劳子生产大队。
顾月淮几人刚吃过饭,顾亭淮就背着顾睿淮回来了。
顾至凤看都没看一眼,坐在炕上没吭声,顾睿淮这段时间像是疯了,做的每件事都在戳他的心窝子,这样一个儿子,有还不如没有,他已经彻底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