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少棠呢?”顾月淮笑了笑,说话间进了房间,就看到顾析淮正哄着晏少棠睡觉,小姑娘已经阖眼睡着了。
“嘘。”顾析淮抬手轻嘘了一声,轻手轻脚关上门。
“等等。”顾月淮推开门进去,把搁在床头的棉花和布打包起来,准备带到知青点去,闲着也是闲着,每天下班回去还能加班加点做棉衣。
顾月淮拿好棉花,又顺手带走了一个洗漱用的脸盆:“行了,东西拿上我就先回去了,往后一日三餐我都回家做。”
闻言,最高兴的莫过于顾析淮了:“还好还好,我还当你在知青点吃就不回来了,我的手艺要照顾少棠,那可真是委屈了她。”
顾月淮摇了摇头,拿着东西回知青点去了。
沿途回去时,又碰上了吃完晚饭回去的一众知青。
他们晚上分散到了王福,王培生,黄凤英以及陈月升家中,巧的是,潘若因和宋今安去的就是陈月升家,李超英日子过的不顺心,见谁都想多说两句。
潘若因原本就对顾月淮的事有兴趣,碰上李超英,几乎一拍即合。
“顾编辑,我倒没想到你在这大劳子生产大队名声这么响亮。”
潘若因快步走到顾月淮身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言语间满是讥嘲。
顾月淮眉梢一挑:“你才刚知道?我以为你看到我就应该想到了。”
“你!”潘若因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对于顾月淮的厚脸皮实在甘拜下风,她这话的意思不就摆明了是说自己长得漂亮,在大队里算是头一份,所以才名声响亮吗?
宋今安跟在后面,看顾月淮的眼神也十分复杂。
二百斤的恨嫁女,自私自利,虚荣贪婪,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所看到,认识的顾月淮,可那些社员言之凿凿,把这些尽当谈资,又不像是假话。
所以,她真是这样一个人吗?
潘若因抱胸冷笑:“呵呵,你真以为瘦下来就能把自己以前做过的事全部掩盖?你可得了吧,不知道你这副嘴脸让晏少虞知道,他又会怎么看你?”
顾月淮闲闲一笑:“那就劳烦你去告诉他这些事了。”
她从没想过遮掩,也不怕晏少虞知道那些事后会对她产生什么恶感,他从不是个人云亦云的人,他只看眼前。
潘若因哼了一声:“死鸭子嘴硬。”
顾月淮不再理会,拿着东西快步回了知青点。
时间还早,她还能做会儿针线活,天气越发凉了,要想在年关之前把新衣服都做出来怕是难,好在马上放大假,她倒是能找几个利索的大娘,出点工费让其帮帮忙。
一众知青劳累了一天,就没继续凑一起说话,各自回屋了。
顾月淮坐在炕头做针线,蓝天则烧了一锅热水,留着晚上洗漱用。
潘若因倒也没刻意去找顾月淮的麻烦,悠闲的坐在桌边嗑瓜子,瓜子皮扔了一地。
这时候,外头忽然传来敲门声。
蓝天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看向潘若因。
“看我干啥?还不把门打开!看是不是表哥有啥事。”潘若因翻了个白眼,对反应慢半拍的蓝天实在看不上眼,就这样的,给她当跟班她都嫌笨。
蓝天连连应道:“哦……哦哦。”
她一打开门,看着映入眼帘的,小白花似的脸,诧异道:“是你?”
田静弯了弯唇角,朝着蓝天善意一笑:“你好,支书说安排我过来给知青们做饭,明天就开始了,为了方便,特意叫我住过来。”
她嘴巴有些白,眼睛还像兔子似的红彤彤的,可见是刚刚大哭过一场。
听到田静的声音,顾月淮手一顿,眸子微暗。
田静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接近宋今安的机会,崔和杰前脚才和王福说了给知青做饭的事,她后脚就能盘下这个活计,顺利入住到知青点来。
小小的一个知青点,短短一天就汇聚了所有上辈子深刻交集的人。
晏知青,我来送饭了
蓝天又看了潘若因一眼,看她没说什么,便小声道:“你进来吧。”
田静点了点头,抱着薄薄的被单走了进来,躬身与潘若因和蓝天道:“我叫田静,以后就和大家一起住在知青点了。”
潘若因把玩着自己的手指,问道:“就你一个做饭的?”
她语气没多少尊重,甚至带着淡淡的奚落。
田静却只当没听见似的,矜持的抿嘴轻笑:“不是的,队里给安排了三个人,我只是打下手的,还有两个大娘手艺不错,应该不会叫你们失望的。”
潘若因冷笑一声,懒得再理她,拿着水盆准备洗漱去了。
田静也不在意,朝着蓝天客气点了点头,就在床铺上找了一个角落,把薄薄的被单铺好,这是田大有带着田甜搬走后,她在家里找到的唯一能取暖的东西了。
她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坐在炕上做袄子的顾月淮,咬了咬嘴里的软肉。
田静强抑制住翻涌的情绪,声音放柔道:“月淮,我们……”
顾月淮笑了笑,直截了当打断了她的话茬:“我以为凭我们的关系,你不该自取其辱找我叙话的。”
她放下针线,打量了田静几眼:“瞧你眼睛哭的,肿的像核桃似的,没少在支书面前卖惨吧?否则凭你进过劳改场的污点,又怎么进得来知青点?”
顾月淮声音很平,很淡,几乎没夹杂一丝情绪,然而这话落入田静耳中,却恍若赤裸裸地扒开了她身上仅剩的自尊,让她觉得蓝天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