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顾月淮的话,顾析淮宛如被打通了奇经八脉:“你说得对!”
顾月淮扯了扯唇角,呵呵一笑:“那你这次回去好好和大哥商量商量,他原本想着房子盖起来就外出当兵的,你要是离家了,那他可没办法走远了。”
闻言,顾析淮脸一垮,这事他也知道。
顾月淮轻声笑道:“我看好你哦三哥。”
这辈子,她总希望所有人都圆满一些。
大哥虽然为生计发愁,但他有了白玫,待在家里总比异地相隔要好上学多,赚钱的方法有很多,并不是只有当兵一种途径,离家远走才是最不可取的一种方式。
她希望把这个机会让给顾析淮,让他能早个七八年和爱的人在一起。
是的,刘蔚蓝就是她上辈子的三嫂。
1977恢复高考后,顾析淮就拿起专业书本,考上了北大,在学校认识了刘蔚蓝。
刘蔚蓝父母都是干部,但从不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看人,他们对顾析淮十分看好,在两人毕业那年,给他们举办了婚礼,不过那时候顾析淮已经没再和他们联系过了。
说是他们,其实家里就只剩下她和顾睿淮了,不过他们俩,顾析淮都没认。
后来,刘蔚蓝父母被田静的人检举受贿落马,皆入了狱。
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一夕破碎,刘蔚蓝日日以泪洗面,但当时的她已经怀胎六月,只能为了孩子强打起精神来,可没多久,顾析淮的尸体就被人发现在街头。
他是被人活活打死的,死状凄惨。
刘蔚蓝受不了这个打击,从高楼上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她为什么会认识刘蔚蓝呢,因为上辈子替她收尸的人正是她。
当时田静已经成为了跺跺脚,京城都能抖三抖的大人物,她就像一个活在阴暗里的鬼怪,不敢露面,只能待在晏少虞给的象牙塔中,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直到知道了顾析淮和刘蔚蓝的死,那时候,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她的亲人了。
思及往事,顾月淮心潮起伏,神情晦涩。
顾析淮听了顾月淮的鼓励,重重点了点头,神色格外认真,他把粮袋往肩头一甩,郑重道:“你放心吧,三哥肯定努力,给你带回一个好嫂子!”
顾月淮眉目舒展,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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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火车站后,两人在外面草草吃了一碗面就回了招待所,好在不住一间房,临近六点的时候,顾月淮就悄然离开招待所,前往了粮街。
黄昏日落时分,粮街如织的人流也各回各家了,路一下子宽敞起来。
顾月淮刚踏入粮街,就在路口看到了倚靠着墙的邢健。
他手插在口袋里,嘴里衔着一根冒着星火的烟卷,这副耍帅的模样很成功,他面前站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姑娘,两人正含笑说着什么,气氛融洽。
顾月淮站在一边没有上前,她还没那么不识趣,偏要去打搅别人的好事。
不过,她没站多久就被邢健发现了。
他眼神一亮,瞬间撇下长发姑娘朝着她大步走了过来,语气中带了些熟稔的埋怨:“顾姐,你怎么才来啊?我都在这等你好久了!”
顾月淮神色未变,平静道:“我说的六点,现在几点?”
闻言,邢健乐呵呵一笑,也没多反驳。
这时,长发姑娘走了过来,站在邢健身旁,好奇看了顾月淮一眼,语气十分和善,没有半分想象中的针对:“这位就是顾姐吧?真漂亮!”
顾月淮看向邢健,等着他介绍,如果只是个无用的人,邢健大概率不会带来见她。
邢健嘿嘿一笑,指着一个方向说道:“顾姐这边,我把兄弟们都安顿在这条街上了,租了房,咱们在这说话有点不合适,换个地方,我可有不少事要和你说。”
顾月淮颔首,跟在邢健和长发姑娘身后,一起前往了他赁下的房子。
走到时她才发现,说是房子,其实就是一个仓库,仓库靠墙的一侧放着一排木床,上面被子凌乱蜷缩着,看着有点脏,这种条件是她没想到的。
二百块钱,足够他好好安置手底下的人了。
不知是不是看出顾月淮的想法,邢健挠了挠耳朵,说道:“顾姐,你先坐,我把事情一一告诉你,你就知道啥情况了,这次呀,多亏了赵媛同志。”
说着,邢健点燃了煤油灯,偌大的仓库一下子敞亮起来。
顾月淮走到桌边坐下,赵媛已经上手给她倒了一杯水,一看就对这里十分熟悉。
接下来,邢健就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尽数告知顾月淮,听完,她也不免抿唇,难怪邢健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发表文章,登报宣传,原来是找到了硬背景。
顾月淮诧异地看了赵媛一眼,后者却没看她,只是借着微弱的灯光含羞带怯看着邢健,堂堂“丰市食品加工厂厂长”的女儿,居然喜欢上邢健这样一个浪荡不羁的人。
她那时离开丰市后,邢健就开始着手置办黑市一条街的事。
他先是去找了蔡澜,摆明态度,不准备再与之合作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算是直接撕破了脸,蔡澜明面上笑呵呵的接受了,背地里却找了人来教训邢健。
邢健于他而言,就是一条豢养的宠物,宠物不听话要咬人了,自然得棍棒调教。
好在邢健拿着钱提前找好了这个仓库,把手底下的人尽数安置过来,让蔡澜的人扑了空,但这样一来,原本的窝点是彻底不能用了,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没回去过。
蔡澜虽说失手了,但还是没有放过邢健的意思。
邢健想了想,决定听从她的话,拿黑市一条街两成的利润另拜山头,专找蔡澜的对家,说是蔡澜的对家,其实是他岳母,琉璃厂厂长蔡凤萍的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