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泽果然不耐寂寞地继续道,“而且你很怕老顾他大哥。”
……那位大伯哥?池鸦攥了攥手指,怀里的塑料袋发出轻微的响。
空空的电梯里一度很寂静,他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于是冷笑了一声,学顾怀安嘲讽的语气道:“我,我为什么,要怕他?”
“因为……”秦玉泽按住他轮椅背后的把手,稍微把他转了个向,“顾大哥很厌恶你啊。”
池鸦对刚刚那个蹦跶在作死第一线而不自知的自己开始有点绝望。
“他曾经还对你有一个评价,你还记得是什么吗?”秦玉泽微微弯腰,笑得轻佻又风流,抬手勾了下他的下巴说,“他说你——心术不正。”
池鸦:“……………”
他现在心里只有大大的两个字:完!了!
池鸦一脸的如遭雷劈,秦玉泽饶有兴致地打量他,止不住地闷笑出声,又手贱地捏了把他脸蛋上的软肉,笑嘻嘻地说:“晚啦!后悔也来不及啦!”
“行了。”顾怀安淡淡出声,不轻不重地训斥,“就你话多。”
秦玉泽嘻嘻哈哈地松开手,池鸦怔怔转过轮椅,望着空气直发愣。
电梯干净平滑的金属门上映出他们三个人模模糊糊的倒影,池鸦忽然觉得自己像只傻derder的小鬼,正在被身后这俩牛头马面押着,准备要送到阎王跟前去。
……怪谁呢?他自寻死路。
顾怀安是坐着秦玉泽的车来的,一辆颜色骚包的玛莎拉蒂。秦玉泽靠在车门上瞧着他,笑嘻嘻的:“小结巴,求一求你秦大爷,我就把你抱上车。”
池鸦神色奇异地看了他一眼,转头朝顾怀安伸出手:“你、你会抱……我的,对吗?”
顾怀安眼神瞬间阴沉下去,冷冷盯着他。
池鸦镇定回视。
没错我就是在威胁你_。
车门边蔓延开死一般的寂静,秦玉泽视线在两人身上来来回回,朝轮椅上的青年投去佩服的目光。
不愧是你,虽然忽然之间莫名变得有点乖但还是那么擅长作死啊。
顾怀安紧紧绷起的咬肌明显抽动了下,池鸦猜那是因为他用力咬紧了后槽牙。他手心里微微沁汗,却莫名有点爽。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我就喜欢看你讨厌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吗?!
前人诚不欺我,他果然喜欢。
看顾怀安那表情像是恨不得把他塞后槽牙缝里嚼吧嚼吧咬碎吞了,但某个把柄起了效果——顾怀安果然还是一脸忍耐地,弯腰来抱他了。
池·母胎lo·性取向男·闷骚小母0·鸦生平第一次被男人公主抱,还是被他名义上的男朋友抱,虽然他垂着睫毛努力想假装云淡风轻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却还是在感受到男人结实有力的臂膀勾在自己腿弯、让他靠进鼓鼓的纯雄性的胸膛里的时候,忍不住微微红了脸。
顾怀安心里有怨气,抱他的动作有点大,忽的一下就把他从轮椅上架到了半空里,池鸦下意识咬住嘴唇忍下惊呼,指尖蜷了蜷,小心地揪住了顾怀安胸前的布料。
顾怀安被逼抱了人,原是不想多瞧他一眼的,却忽然感受到胸前布料被轻轻拉扯,目光不觉往下一落,就不由顿住了。
其实两人“在一起”那么久,青年几乎没有要求过他要跟他牵手拥抱等等一般恋人都会有的亲密接触,两人甚至连肢体接触都很少,好像青年捆着他,只不过是为了一个可笑的名分。
他对池鸦充满了厌恶,对此当然求之不得,所以直到现在,他竟然从没有这样抱过他。
而此刻,他稳稳抱着池鸦,才发现原来这个阴郁、尖酸、脾气又臭又硬的青年抱在怀里时竟然会是这么……软。
顾怀安的视线在池鸦乌发掩映下莹白透粉的耳朵尖上停驻一瞬,倏地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顿时浑身蹿起一阵恶寒,他猛地弯腰,很粗暴地把人塞进车后座。
池鸦还打着石膏的左脚在车门上磕了一下,红红的脸霎时痛得发白,顿时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都给痛没了,抱着腿眼泪汪汪地骂人:“你、你太过分了!”
顾怀安冷着脸站在车门外,垂下去的手捻了下指尖。
刚刚那一下,他还真不是故意的……
顾怀安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抬手拉开副驾驶车门,转头就呵斥:“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把轮椅收了!”
“……”抱着胳膊一直在瞧热闹的秦玉泽悻悻摸了摸鼻尖,认命地折起轮椅收进后备箱。
今天依然是个很晴朗的五月天,a城的蔷薇花似乎在昨晚的南风中一夜盛开,空气中尽是丝绸一样滑而润的花香,闻得人熏熏欲醉。
池鸦起初还以为花香只是他的幻觉,谁知车子越靠近南湖庄园的大门,车厢里那股花香味儿就越浓郁,他忍不住趴在车窗上往外张望,下一瞬就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呀……”
真的有好多蔷薇花!
前头两个男人都跟着他往外看了一下,随即秦玉泽就面色诡异地瞄了眼后视镜里池鸦满是欣喜的脸。
顾怀安蓦然开口:“你不是一向很讨厌花花草草的么?”
池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跟自己说话,表情微微一僵,随即板起脸:“我、我忽然又喜、喜欢了嘛!”
顾怀安和秦玉泽对视了一眼,没有再开口。
秦玉泽笑了下说:“你心还真大。”
池鸦这才迟钝地想起这是到哪儿了,心里忽然有点慌张,盯着愈来愈近的庄园大门坐正了身子。
竟然真的马上就要见到大伯哥了……
秦玉泽每次提起那个人,语气里都不自觉地透出畏惧,那得是多凶的一个人啊……更别说那个人还讨厌他。
“心术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