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紧张的时候,口吃就会很严重。”
池鸦:“!”
“我问你和老二的事情,如果的确没有问题,那你为什么这么紧张?”顾怀章语调沉缓,声音不高不低,却仿佛有一字千钧的力量,“我只能以为,你说的不是事实。”
池鸦紧张地笑笑:“我就是、就是害怕,大哥突然拿出、拿出一张……支票,说给你、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弟弟什么的……”
他越说越小声:“就像、像电视里演的、那样……”
顾怀章没有被他蹩脚的玩笑逗笑,一双眼睛看起来还是那样的淡漠,几乎没有多余的情绪,冷冷淡淡地看着他。
池鸦说不下去了,默默闭上嘴巴,低下头来。
顾怀章叫他来,本来只是想告诫他以后不要再和老二吵架时牵扯到自己,可现在看着池鸦脸上的表情,电光火石间却突然意识到了另一种可能。
另一种……他从一开始就在怀疑的可能。
“池鸦。”他叫他的名字,语气很严肃,“你和老二,真的是两情相悦吗?”
池鸦沉默了很长时间。
他没想别的,就是突然意识到,为什么一直以来他从未想过,其实还能求助于顾怀章。
是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习惯了自己的事情只会自己想尽办法、不择手段去解决吗?
还是也因为,他刚刚来到这里的那一天,他躺在病床上,听见秦玉泽跟顾怀安说“要是他老人家出手,这家伙还能躺在这儿?八成这会儿连灰都给扬了吧”?
哪怕时隔这么久,他依然能很清楚地记起,当时听到这句话时他心里是怎样的惊恐无措。
那时候他初来乍到,根本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这里的人有着什么样的世界观,他只听见顾怀安和秦玉泽满口的“弄死”“扬灰”“最好祈祷你真的变成植物人”……
于是在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对秦玉泽口中那位“活阎王”的恐惧就已经在他脑子里烙下了一个鲜明无比的模。
于是从那时候,他就已经害怕了这位大家长,害怕了顾怀章,脑子里本能的危机意识就已经把他划分到了“对立者”“利益相悖者”“有巨大威胁者”那一边。
初步印象一旦生成,从此就很难改动也没想起来去改动,于是阴差阳错的,他竟然一直在忽略,其实顾怀章是多么绅士有涵养的一个人。
“我……”池鸦张了张口,声音微哑,“我和、他……”
要说吗?要告诉吗?要把一切都告诉顾怀章吗?告诉他自己其实不爱顾怀安,告诉他自己做的这一切都仅仅只是为了逃离顾怀安、逃离南湖庄园、逃离有关他们兄弟俩的一切?
顾怀章会信吗?
他会……帮他吗?
“池鸦。”顾怀章放下腿,身体微微前倾,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道,“你和老二到底是怎么回事?”
“告诉我,行么?”
池鸦低着头,手指捏着手指,细瘦的骨节泛起白。长长的额发温顺垂落,遮住了他的眼睫毛。
他没有说话。
书房里一团寂静,紧闭的玻璃窗外模糊的雨声把这种寂静衬托得更明显,他们对面坐着,耳边只能听见对方的呼吸。
顾怀章的呼吸很沉缓。池鸦的呼吸很轻,但依旧能听出来他有点慌促。
顾怀章很耐心地等,等对面的人做好开口的准备。
但或许也不用池鸦开口,他已经隐隐预知了答案。
会是那样吗?会是他怀疑的那样吗?
难道池鸦真的只是单方面苦恋顾怀安,而顾怀安却对他没有感情,只是出于某个不能为人道的原因,对他这个大哥说谎,假装自己也在喜欢着池鸦?
如果是,那“不能为人道”的原因是什么?
见惯了商场上翻手云雨、拿捏着软肋逼迫人的手段,也见闻过豪门中无数肮脏隐秘的艳色传闻,顾怀章心念电转,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池鸦……会是那样的人么?
他隐隐的并不情愿这样想池鸦,可……人心难测。
顾怀章眸色微冷,无声看向对面还在兀自沉默的人,一瞬间眼前闪过无数青年的模样儿。
委屈哭红的眼睛、湖面上一蹦一跳的兔子似的影、喝醉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说你比他帅一万倍、蹬着车子一阵风似的卷进来,白衬衫鼓起来像很胖的白气球……
天真的、单纯的、总是有无限活力、无比钟爱美食和鲜花的青年……会是那样不择手段的人么?
如果是,那他该把这个人怎么办?
“其实、其实……”池鸦终于开了口,声音很涩哑,“我不、不喜欢顾怀安……”
顾怀章蓦地一怔:“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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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真真是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