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昭召回契灵,关窗的时候发现绯潜那儿还燃着星点烛火。
门关着,窗户却大敞。
她稍拧了眉。
这人别不是又跑出去乱逛了。
她关上窗子,转身出了门。
本想是过去看一眼,可刚走出一段路,她便听见些声响。
是喘息声。沙哑,难耐,被秋雨切割得破碎。
待走到门口时,那声音也变得越发明显。
她似还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她敲了下门。
没人应声。
担忧所致,她索性直接推开,往里望去——
哪怕施了术法,房中烛火还是被风吹得乱抖,光线也暗淡许多。
绯潜便蜷躺在一片昏暗中,嘶声喊着她。
他手里握着东西,起先她以为是刀柄——许是在暗部培养的习惯,他歇息时也万分警惕,枕边常备着把刀。
但很快她就发觉不对。
模样对不上。
这时,风小了些。
晃动的蜡烛恢复平稳,光线也亮了不少。
借着烛光,奚昭终于看清他握着什么。余光里,她看见他另一手攥着件袍子——好像还是她白天丢在这儿的那件。
奚昭怔住:“绯潜?”
榻上的人陡然一顿,倏地朝门口投来视线。
不待她看清他的眼神,他就已惊得滚进了被子里,牢牢罩着脑袋。
“我……我不是,对不起,我并非,我……你,你何时——”他语气慌急,道歉的话一声没停。
奚昭登时明了——
薛秉舟的那套估计治标不治本,只起了个暂时缓和的作用。
瞧见露在外的一角袍子,她进了屋,随后在桌旁坐下。
她一手撑脸,看向榻上拱起的那一团身影,道:“你继续玩儿,用不着躲我。”
这话一出来, 被窝里的人登时没了声儿。
雨势渐大,砸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将这屋里衬得更为死寂。
就在奚昭以为他要这么睡过去的时候, 绯潜终于磨磨蹭蹭地坐了起来。
他将被子紧裹在身上, 仅露出张烫红的脸。
别开眼神后, 他嘶哑着声音道:“你别作弄我了。我……我知道不应该这样, 可是, 可是……”
奚昭却道:“我不在这儿的时候你玩得起兴,我来了你反倒躲着——那你拿我的衣服做什么?”
绯潜低了头, 勉强能瞧见红得快滴血的耳尖。
“绯潜……”奚昭往桌上一趴, “我每天修习驭灵很累的, 权当替我解闷也不行么?”
这是什么话?
绯潜倏然抬头盯着她, 瞳仁震颤。
果然是魔头吧这人!
谁会拿这种事解闷的?
若放在平时, 他定然不会答应。
可眼下不知怎的, 那烛火下的打量有如实质般落在身上, 诱着他做出异于平常的决定。
绯潜呼吸渐抖, 头脑也被烘得不清醒。
他稍松开手,说:“那我……仅这一次!”
奚昭没甚力气地点点头。
绯潜抿紧唇,终是松开了裹着的被子。
像他这般惯于奉命追杀的人, 对武器向来不挑。能杀人,何物都用得趁手。
因此无论握什么刀剑, 从不在意刀柄柄身平滑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