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郤的脸色登时变得煞白,语气发抖:“走哪儿?”
“回去啊。这药里加了不少灵草,对你应有好处。等身子恢复些了,便回去吧。”奚昭解释道,“你在这儿,月楚临有可能会找过来。”
月郤瞬间明了。
她是担心他会引来麻烦。
眼底的喜意俱都化作黯然,他下了床,踉跄着往外走。
“我知道了,我、我现在便……”
刚迈了几步,他忽又转回来,微躬了身抱住她。
“我不告诉他,也不会让他知道。真的,真的——绥绥,我……你不能这样,我谁也不说,别叫我走好不好。我不喝那药,你别这样待我。”
“你来这儿,月楚临不知道吗?”奚昭打断他语无伦次的呓语。
“不知道,谁也不知道。”月郤颤声说,仿在崩溃边沿,“绥绥,别这样待我。我真的……真的快承受不住了。”
奚昭这才抬手回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
“阿兄,不叫他发现便好。”
月郤将手臂收得更紧,脸几乎埋在她肩上。
“绥绥,别弃下我。”
奚昭开门, 出去时恰好看见往院子里走的太崖。
后者住了步,站在台阶底下问她:“月二公子如何了?”
“……又晕了。”奚昭合上门,“好像不太稳定, 醒一阵昏一阵。”
“多歇两日便好了。”太崖话锋一转, “你打算一直留着他?”
奚昭:“想让他帮我些忙。”
言外之意, 便是暂且会一直留着他了。
太崖不着痕迹地扫了眼那紧闭的房门。
暂且有用么?
奚昭思忖着提起另一事:“我之前听你说, 你那师父已经死了?”
太崖移回视线。
要在之前, 他定然万分确定师尊身死。
可现下……
“未必。”他道,“师尊多年前是为抵御魔物, 中了魔毒。他离世时我与见远已闹出龃龉, 是他眼见着师尊离世。直到仙葬之时, 我才赶回赤乌。”
“你俩不快, 和你们师父也有关系么?”
太崖稍作迟疑。
“算是。
“当日魔物血洗执明山庄, 我一心想为族人报仇, 便追踪了那些魔物的动向, 确定其中一些已去了天显境, 便递信与天显宗,追查魔物。
“但天显宗以为,魔物行事狡猾, 袭击执明山庄是为私怨。在封住魔狱大门后,便不愿再在此事上耗费心力。”
奚昭若有所思。
她对《万魔》这本书的印象已经不算深了, 但隐约记得主角团就是天显宗的人,似乎身边还混进了一个魔物卧底, 到大战爆发时才露出真面目。
太崖垂下眼帘。
“后来天机阁也推出卜卦, 说天显境内无魔物。见远向来以师父为尊, 自然信他。
“但不过平静了三四十年,天显境便闹起魔难。彼时赤乌已有意与天显联手, 见远已接手太阴门。我便寄信与见远,希望太阴境也能相助除魔。
“那时师父已中了魔毒,性命垂危,但仍旧坚信卦辞,认定魔潮不会闹大,要见远自保为上。见远遵从师嘱,不愿搅这浑水。我便隐姓埋名去了赤乌,在边界找到玉衡,收他为徒,以御魔物。”
奚昭道:“月楚临一直没答应么?”
“我在赤乌的时日里,赤乌王上设百花宴,想要太阴相助。见远虽赴宴,依旧听信于师尊,不愿干涉其中,仅在太阴境外设下御魔结界。我与他也就此分走两路。
“直到五十多年前魔物攻入太阴,见远的父母先后死在了御魔结界内,不久后师尊离世,三境才就此联手,苦战多年。”
奚昭边听,边在心底忖度着他俩对师父的态度。
这般看起来,月楚临与他俩的师父更亲近些。
她想了想,又问:“那你为何说你师父未必死了?”
太崖沉默一阵,道:“师尊不是屈于魔毒的性子,也并非身无防备之人。”
奚昭又想起了在二寨主身上闻见的那股竹子淡香。
那太史越会不会就是他俩的师父?
若是,又为何会出现在伏辰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