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统统变得再清晰不过了。渡边小姐顺着这绵延不断的记忆追寻,简直能一直追寻到上辈子似的。可不就是上辈子吗?女孩的嘴角勾了勾,然后重新放平。她之前的种种疑惑现在也忽然有了答案,关于为什么会觉得一个小婴儿担任家庭教师的事情合理,关于为什么逃避看到那张锁屏——是因为有一个漫画的名字叫做《家庭教师reborn》;而这个漫画的某张海报构图,简直与她锁屏上的那张一模一样。只不过,海报上的主角只有十四岁,看起来年轻、莽撞、带着少年生涩的信念;而渡边小姐锁屏的那张照片中,照片的主角却是二十四岁,温和、成熟,看起来像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但那双棕色的眼睛里却有着不可退让的坚持与底线。这两个人之间相隔了十年,十年,是一个漫画的主角从广受欢迎的热血少年,变成快要被漫画市场淘汰掉的平凡社畜的时间。泽田纲吉。渡边小姐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心情。是惊讶?是错愕?是见到漫画主角的激动?还是发现对方就是自己避之不及的“灾难源头”的恐惧?也许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也许觉得她一直以来的念头很可笑,也许一边觉得记忆里的那个人是那么陌生,也许一边又忘不掉那些亲密的、像是被浸泡在了蜜糖中的回忆。到底哪个才是他呢?渡边小姐只觉得自己的心中乱极了,在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分不清现实与幻觉,究竟哪个才是她真正生活的世界?而哪个才是真正的······泽田纲吉?也就是在她对现实产生了质疑的同时,渡边小姐似乎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响,像是有镜子在她的耳边碎裂。她的身旁像是忽然被谁撤去了玻璃罩子,而罩子外的声音一下子传进了她的耳朵——一些顾客的轻声交谈,以及侍应生为别人登记菜品时候的礼貌问候。女孩恍然抬头,才发现刚刚空无一人的咖啡厅里面,现在竟然有着那么多的客人。她看向对面的六道骸。对方的眼神中也有些许惊讶,然后又忽然笑了起来:“你自己解开了?kufufufufu~不愧是你。”所以,她是从进咖啡厅以前就落进对方的幻术里了吗?渡边小姐想起了一切,自然也想起了“六道骸”这个人物在“剧情”里的身份。六道骸,狱寺隼人,reborn,还有······泽田纲吉······她刚刚回归的理智再一次变得有些模糊起来。就在女孩那双绿眼睛又要变得涣散的时候,她放在包里的手机却忽然嗡嗡嗡地响了起来。
渡边小姐下意识地摸出手机,在摸到手机的时候,她的动作下意识的一顿,接着看向了六道骸现在空空如也的手掌——连刚才的那个手机也是她的错觉,怪不得她根本就没有见到六道骸碰过自己的包。她匆匆地掠过了锁屏,看向来电显示的名字——【铃木园子】园子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干嘛?渡边小姐还能运作的那点思维感到了疑惑,但她还是接起了电话来。“······园子?找我什么事吗?”电话的对面,园子那热情的声音传来——“栗子?你一定猜不到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在朋友的热情中,女孩的视线柔和了些:“什么消息?”“是胸针!”“······?”园子看着被佣人交到自己面前的那个绿宝石胸针,一下子又回忆起了她在门口狂吃闺蜜狗粮时候的辛酸记忆。不过她很快就又调整了过来:“你那天拜托我找的胸针找到了!我记得你之前担心的都快哭出来了,要不要我现在给你送过去?”铃木园子完全没有意识到闺蜜状态的不对劲,她只是忙着挥手让人将那胸针包装起来。渡边小姐的手臂僵硬地握着电话,又一次产生了一种荒诞感——胸针?渡边小姐低头看向自己的衣领,那里有着一枚绿色的胸针在闪闪发光。她的胸针不是在这里吗,可园子为什么要说······渡边小姐一直没有说话。而对面的闺蜜还是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只是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跟自己的朋友分享着——“你别说,那天老爷子说你的小男朋友又过来帮你找了,可惜他那次没找到来着。很少见老爷子那么欣赏一个人啊,虽然他的家世挺一般的,但也许还挺有潜力······”渡边小姐抚摸着胸针的手一顿。她的脑海之中,忽然有什么断掉的线索就这样被串联了起来。她匆匆将自己的胸针取下,接着去检查那托着宝石的边缘衔接处——一片光滑。渡边小姐的肩膀一下子松了下来。她还记得,纲吉君在宴会上送给她的那只胸针的衔接处有一个不明显的凹痕,这种瑕疵很容易被细心的女孩发现,但也许不会被一个男士注意到。当时满心喜悦的她并没有告诉泽田纲吉这件事,而现在,她的这只被“重新找回来”的胸针上面却根本没有这个瑕疵。这说明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