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汉章嘴角露出微笑。
高源跟领导握手,说:“王局长过奖了,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
袁海局长点点头,问:“我们都在楼上等你介绍治疗经验呢,你怎么自己跑来病房了?”
高源看向袁海局长后面跟着的那些医生大夫,有市医院的医生,也有外面诊所的中医专家,现在这些人都在各种目光打量自己,高源知道他们对自己还是很有怀疑的。
他便对袁海道:“我觉得与其干巴巴地讲解经验,还不如结合实际病例,这样能听,能看,能判断。”
“嗯?”袁海微微一怔。
跟在后面的那群医生大夫立刻心中了然,他们知道这个年轻的乡下郎中是想在他们面前亮一亮手腕。
他们心中暗叹一声:“好胆!”
居然敢当着全市这么多专家面前出手,倒不怕被人挑刺质疑。
不过他们也知道这是打开局面的最好方式,医生行业,医术水平永远排在第一位的。
王汉章和李院长也感觉到了压力,这招好是好,可要是玩砸了,那就太尴尬了。接下来的会议还怎么开?还怎么介绍自己的经验,还有脸说吗?总不能他们兴冲冲过来,到时候灰溜溜回去吧?
李院长为难地看着王汉章。
袁海局长也看向了王汉章,他也有这方面的顾虑。
王汉章则看向了高源,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很快坚定下来,他对着袁海局长慎重地点了点头。
见对方这么有信心,袁海局长也就不废话了,他对高源道:“那就请高大夫施展妙手,有什么需要我们这边配合的,尽管开口。”
“好,谢谢。”高源转身朝患儿走去。
韩岱也追了上去,他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着一起会诊商量。
患儿父母见韩岱过来了,赶紧过去跟他说着什么。
高源去诊断患儿,门外的大夫进来一起观看诊断,他们也需要心中有数。
此刻,患儿仍旧高热无汗,四肢不温,咳嗽喘促,音哑,痰阻不利,面青,口周微发绀,呼吸不匀,舌红无苔,脉滑微数。
诊断结束之后,后面那些医生大夫窃窃私语起来,大家都在讨论病情,只是没人跑过来跟高源说,把高源晾在了这里。
韩岱跟孩子父母沟通结束之后,走过来查看了一下患儿的情况,他主动问高源:“高源大夫,这孩子情况挺严重的,肺部大片实化,呼吸很困难,还有心力衰竭,你觉得应该怎么治疗?”
其他人闻言,也都看向了高源。
高源从刚才就一直在思考和斟酌,他又看了看患儿的情况,说:“用汗法,解表宣肺取汗。”
“什么?”这话一出,后面中医纷纷错愕。
西医同志则看向了这群人,不明所以。
韩岱露出了惊讶之色:“你要用汗法?”
高源认真点头。
后面有个老中医说:“高源大夫莫非是在开玩笑?”
高源回头看去,这老中医他认识,是市里的名中医叫万仁生,他道:“在万老面前,我岂敢玩笑。”
万老不禁皱眉,他问:“既没有开玩笑,那为何在这种关头反而说要用汗法?”
高源回答:“因为此时用汗法正合时宜。”
万老拄着拐,上下仔细看了看高源,他又有些疑惑地看旁边人。
旁边的中医说:“怕是这次从乡下请上来的大夫水平不怎么样呢。”
万老思索了一下,便对高源道:“后生,《黄帝内经》上曾说‘其未满三日者,可汗而已;其满三日者,可泄而已。’此患儿已逾11日了,况且已经到这般垂危地步,你怎么还能用汗法?你是忘却先贤所言了吗?”
高源说:“先贤之言,自然不敢忘记。但这里所说的三日,只是一般情况,是为了提醒我们要注意当汗和当下的时机,并不代表所有的病情都要按照三日来定。万老行医数十年,总不会每次都是依照三日之言下处方吧?”
万老没想到这年轻人还将了自己一下。
其他人也把眉头纷纷皱起,年轻人说话有些狂啊。
万老稍有不悦,但还是说:“当然需要根据病人的不同情况,灵活运用。所以你更应该看看这个患儿,舌红脉数,这是阴虚,是肺阴受伤,这时候你怎么还能用汗法?”
高源道:“患儿的确舌红脉数,但他高热无汗,面青唇绀,喘咳痰滞,这是风痰阻肺,肺气郁闭的证。所以这时候才要紧急疏风开肺宣闭啊,急则治标。”
万老摇摇头:“年轻人行医是大胆,明知患儿病入膏肓,明知肺阴受伤,还欲要发汗宣闭,真不怕弄得一发不可收拾。”
袁海闻言也对王汉章露出询问之色。
王汉章跟着高源见惯大场面了,他向袁海点点头,示意宽心,意思是这才哪到哪。
孩子家属则已经紧张起来了。
高源面对万老的指责,他却丝毫不慌,只是说:“中医内治有八法,为何汗法排在第一位?这不仅是因为外邪入侵自太阳而来,需先解表发汗,是治病的第一招。”
“更是因为汗法也是最重要的一环,只要仍有表证存在,就应当考虑发汗解表。哪怕是到了危重阶段,甚至是垂危之际,谁又敢说,汗法不能起死回生?”
这话一出,全场诧异。
韩岱赞叹道:“好一个汗法起死回生。”
万老深沉地看了高源一眼,说:“好大的口气,张嘴就是起死回生,我今日倒是真想看看你是怎样起死回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