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源沉吟了一会儿,说:“重症肌无力在中医上既是属于虚,又属于损。《素问·太阴阳明论》里面曾说‘脾病而四肢不用,何也?岐伯曰:四肢皆禀气于胃,而不得至经,必因于脾,乃得禀也。今脾病不能为胃行其津液,四肢不得禀水谷气,气日以衰,脉道不利,筋骨肌肉皆无以生,故不用焉。’”
“所以早在黄帝内经里面就提到四肢不用,萎软乏力是脾病所致,脾不为胃行其津液,气血不充而引起了肌肉的病变。这个中医理论,跟重症肌无力的临床表现是极为吻合的,所以中医治疗这个疾病,也一般多是调养脾胃为治。”
白嫖
乔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是上过中医班,但懂得也只是一个模湖大概罢了。
严桥却露出了很明显的惊讶之色,他问:“高大夫,你对这个病也有研究?”
重症肌无力在中医里面是划在了痿病的范畴,但因为痿病的范围很多,各种证型和治疗方案都不一样。
重症肌无力是西医的病名,发病率也没有那么高,中医现在还没有进行全方面的细致研究,所以大家都还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严桥从医这么多年了,经手的重症肌无力,也没有几个。他都还很湖涂呢,谁能想到这么年轻的高源居然能说的头头是道,有些东西可不是单靠天赋就够的,也是需要足够经验的。
高源很客气地说:“只是私底下做过一些简单研究,会的不多,一点点而已。”
听到又是这么谦虚的一点点,严桥也是一愕,而后干笑两声,说:“小旬,还不快上前听你师父讲学。”
严旬赶紧跑上前,两眼放光地看着高源。
严家其他人都有点酸熘熘,他们怎么不是高源的徒弟呢?
“高大夫收徒了?”病房传来声音。
众人回头看去,见是楼下的李润玉过来了,李润玉也是听说严家带人来县医院治病了,所以他才上来凑凑热闹。
“李大夫。”严桥微微皱眉,而后又看向了站在高源身边的严旬,严桥的眉头又渐渐舒展开来,李润玉也蹦跶不了几天了,他们严家要出人才了!
高源对着李润玉点点头:“李大夫。”
李润玉也非常客气:“高大夫好,我只是来看看,你忙你的。”
高源颔首,而后继续对严旬道:“重症肌无力会出现延髓支配肌肉,如面肌、吞咽肌、嘴嚼肌无力,面部表情呆滞,说话声音逐渐减低,讲话不清,吃力,吞咽困难,饮水呛咳等症。”
乔正点点头。
严桥更怀疑起来,这要不是观察过一批重症肌无力患者情况,是得不出来这样的结论。他又看了看乔正,怀疑高源是不是上过西医课。但他又想到他前两年也上过中医进修班,也没西医过来教过这个啊?
他更加不知道高源是在哪里学的了。
李润玉则是听得入了神,他就没严桥想的那么多,医学知识就已经很能吸引他了,哪有工夫想别的事情啊?
单从这点来看,其实也就能知道严桥的医术为什么比不过李润玉了。
严桥心思太杂了。
高源继续说:“病人的声音嘶哑,中医上称为音哑。重症肌无力的声音嘶哑,也是因为脾虚气陷,肺气虚衰,肾虚无根,所以导致气机无力鼓动声门而出现嘶哑。”
“吞咽困难,中医是责之于胃。咽为胃之所系,上接口腔,下贯胃腑,是胃接纳水谷的门户。脾胃虚衰,则摄纳运化无权。肾又是胃之关,胃肾亏损,吞咽自然也就困难了。”
“现在你姑姑呼吸困难,需要吸氧,甚至可能还需要气管插管,这是会危及生命的,所以这是西医上说的重症肌无力危象。在中医里面,这就是大气下陷症。”
“张锡纯论述过‘胸中大气下陷,气短不足以息,或努力呼吸,有似乎喘,或气息将停,危在顷刻。’这就是你姑姑目前面临的危险,那么现在我们应该怎么治疗呢?”
高源给这个小徒弟出了第一个题目。
严家人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严老四更是大气都不敢呼,生怕影响到儿子的思考。
严桥也露出了紧张之色,严旬是他们严家最出色的孩子,是他们全部的希望,他当然不希望掉链子。
严旬眼珠子转了转,他问:“是补中益气,升阳举陷吗?”
高源反问:“这么不确定吗?”
严旬摇摇头:“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师父您应该不会出这么简单的问题考我吧。”
高源顿时一僵。
苗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严桥也笑了,老怀大慰。
严老四抚着胸口,还好,还好……
严家其他人有点酸熘熘。
李润玉也忍不住称赞这个聪慧的小子,他对严桥道:“严大夫,你有一个好孙子啊。”
严桥轻轻哼了一下,瞥一眼李润玉,脸上难掩得色。
李润玉对高源道:“我也该谢谢高大夫,高大夫关于重症肌无力的论述确实有提纲挈领之意,让我一下就破开迷雾,脑子清晰起来,想来以后若是遇上这类疾病,心中也有个应对。”
一听这话,严桥脸上原本的得意之色,全僵化住了,他愕然看向李润玉。这一瞬,他突然感觉到被白嫖了,这学问是高源教给严旬的,这是严家人的东西,这王八蛋来偷听什么!
“你来这里干什么?”严桥语气变得很不善了。
李润玉不明白对方怎么转变这么大,他说:“我就过来看看啊。”
严桥严肃道:“这是高大夫授课的时候,你一个外人,不合适吧?”
李润玉错愕地看着严桥,而后又看高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