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丛云坚定的说:“我现在就要去,我已经等了十几年了,我现在一刻都等不了了。”
高源轻轻叹了一声,而后也点了点头。
沈丛云赶紧跑到门外去,找到赶牲口车的老王,非让他再跑一趟县城。谈妥了车子的事情,沈丛云再跑回来问两个儿子:“你们要跟我一起去吗?”
“嗯!”两个儿子也用力点头。
“那我也一起去吧。”高源怕他们在严家遇到麻烦,有他自己在场,严桥多多少少都会顾忌一些的。
其实其他人也想一起去看热闹,只是牲口车上坐不下这么多人了,虽说人家是牲口,但是也别拿牲口太当牲口用啊。
……
傍晚,县城严家。
再一次站在严家门口,沈丛云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看着紧闭着的严家大门,一直在咽着口水,可却迟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严宽和严仁也站在沈丛云后面看着他。
高源走上前说:“沉大夫,等了这么多年,做你自己想做的吧。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当年光着屁股被赶出来的丧家之犬了。”
沈丛云眸中闪过回忆之色,曾经的一幕一幕都涌现在眼前,他的内心情绪也剧烈起伏着,内心的酸楚难以向人言说,他大声喊道:“严家,我沈丛云回来了!小枝,我来接你了!”
喊完之后,沈丛云眼泪滚滚而出,声音也一度哽咽,竟一时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来……我来兑现承诺了,我做到了,我真的……真的做到了!”
高源也看的有些心酸。
严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也哭了起来。
向来脾气很硬的严宽的眼睛也红了。
很快,大门打开了。
严桥站在了门前,看着门外的几人,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平静地说:“哭什么哭?大白天的,在我家门口哭什么丧?晦气!”
沈丛云身子下意识抖了一下,他对严桥有一种天然的畏惧。
严宽和严仁就更别说了,他们是在严桥的威亚下长大的,怕严桥是怕到了骨子里面的,两人都缩了回去。
高源本来还想着看一场扬眉吐气的热闹的,可是再一看这三父子的表现,他蛋都疼了,这三个没出息的家伙!见这三人不顶用,高源只能对严桥道:“严老啊,沉大夫这次过来是兑现他的承诺来的。”
“高大夫也在啊,快进门喝杯茶先。”严桥装作这时候才看见高源。
高源却笑着摆摆手:“不着急,沉大夫刚从省城回来,就给我带来个喜讯啊。”
严桥不语。
高源见人家不上道,他又铺了一句:“严老,您猜猜是什么喜讯?”
人家都把话递到这里了,严桥也只能应了一声:“不知道。”
高源道:“咱们县里评上了两个省先进卫生工作者,这在咱们县里是从来没有过的殊荣,这可是咱们县里医学界的大事情啊,您猜猜是哪两个人帮咱们县里争取到了这样的荣誉?”
严桥脸都黑了,捏着鼻子问:“谁啊?”
高源说:“一个是我,当然,我是侥幸得到,有些惭愧。”
严桥道:“高大夫抗击过那么多次传染病,解决了乙脑,又解决了白喉,还解决过痢疾,这个省先进早应该给你了,现在是实至名归才是。”
高源摆摆手,没有纠缠自己的事情,转而介绍道:“另外一个就是沉大夫争取来的,您也知道现在正是药材短缺的问题。沉大夫应祁厅的邀请去省城开办外治培训班,大方献出家传绝艺。”
“帮着全省培训了大批的外治医术高手,从另外一条路径来保障群众的生命健康。沉大夫在省城兢兢业业忙碌一整年了,才挣来如此荣誉,实在是不容易啊。”
听到这里,沈丛云终于挺直了身子。是啊,现在的他可不一样,可不是当初一无所有谁都能欺负的傻小子了!他现在是沉大夫,沉专家,是全省外治医学总教员!是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的!
他还怂个der!
严桥的脸颊忍不住抽搐了起来,当初的臭虫,现在居然也化蝶了!
你混蛋
省先进啊,严桥自己都没拿到过,他连市先进都没拿到过,他们严家也没人拿到过。所以别看严家是县里的第一医学世家,但其实官方的荣誉,没拿到几个的。
严桥一直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自己的小孙子身上,只是这孩子还没长大不是。再说,就算长大了,能不能拿到省先进,这是还是另外一回事,省先进没那么容易拿的!
严桥看沈丛云,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他哪里想到这么一个鸟人,居然能有如此际遇!他素来看不起的外治医术,在这样特殊条件下竟然能达到如此高度!
严桥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高大夫好手段啊。”
高源摆摆手:“都是沉大夫自己努力。”
“呵!”严桥冷笑一声,沈丛云是个什么鸟人,他最清楚,单靠这么个傻大缺,能有现在的出息?
严桥也没有争辩什么,只是用力地摁着自己的拐杖问:“怎么着,今天沉大夫是想来炫耀一番?还是想借势来砸我们严家的大门?”
高源看向沈丛云,给他递出了鼓励的眼神!
沈丛云还是有些紧张,又回头看自己两个儿子,见两个儿子也在看他。他知道自己退无可退了,就咬着牙,往前踏了一步:“不敢!我只是想来把小枝接走,让我们一家团聚,求严老成全!”
严宽和严仁也都哀求地看着严桥。
严桥拄着拐,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