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沉丛云又想跪。
高源赶紧抓住了他:“受不起,也没必要。”
沉丛云道:“我对你的感激真的是不能言语表达了……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高源平澹地摆摆手:“你若真对我感激,就把这感激之情都回报在为人民服务上吧,别再犯浑了!别吃了甜头,又自己亲手毁了一切。”
“不会不会。”沉丛云立刻叫了起来,他很想像之前那样说一些赌咒发誓的话语,但看见高源那表情,他又把没用的废话都咽了回去,只落了一句:“我以后不会了。”
高源点点头,又跟他挥挥手:“去吧,注意安全。”
沉丛云用力点头。
沉丛云离开了,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过年了。这一次过年,严枝和严宽严仁就没有在严家过了,时隔这么多年,他们一家人终于又在一起过年了。
沉丛云是带着酒回来了的,说是老祁给的,现在条件很困难。粮食都不够吃,更别说酿酒了,所以都是之前的存货。老祁也只是匀了半瓶给他,奖励他这一年的辛苦。
当夜,沉丛云开心地喝的醉醺醺的,早早就睡倒在了床上。他酒量不行,很快就不省人事了。
严枝也在忙前忙后收拾着,等她收拾好碗快回来的时候,发现沉丛云的包裹里面带了两样东西。一沓新袜子,做不起新衣服,穿个新袜子也行。另外就是一块从省城带来的香皂,味道很好闻,他们县里买不到。
很明显,这块香皂是给严枝。
沉丛云在床上呼呼睡着,严枝在坐在他旁边,双手抱着香皂小心地闻着。
牵挂
初二,沈丛云带着严枝他们回严家拜年,严桥也让他们进来了。
沈丛云一直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回到严家,他内心还是犯憷的很,只是他又不能不回来。
严桥看见沈丛云这鬼样子,他又想气,又想笑,明明现在已经成了他们惹不起的老虎,怎么还摆出一副老鼠的模样?
严桥跟严旬耳语两句,严旬去端来了两杯茶。严桥指了指沈丛云,严旬端着茶过去。
沈丛云是半个屁股坐在凳子上的,见到严旬过来,他赶紧又起来,垂着手小心的站在一边。
严旬道:“姑父,你坐就好了。”
沈丛云干笑两声。
严桥拄着拐过来,他说:“坐吧。”
“啊?”沈丛云看严桥。
严桥又道:“坐!”
“哦。”沈丛云这才坐下,不过也是半个屁股着凳,坐了等于没坐。
严枝三母子都紧张地看着这边,生怕严桥跟沈丛云发生冲突,但他们摄于严桥的威势,又不敢说话。
严桥在沈丛云旁边坐好。
沈丛云更紧张了,都想要熘了。
严桥见他这样,更是无语,他道:“好了,别的闲话废话就不多说了。一晃,也几十年过去了。当初你穷困潦倒快饿死的时候,是我们收留的你。当初承诺日后让你自立门户,振兴家学,是我毁约,没有做到。”
“偷了我严家内治医术,也是真的。现在我们严家需要学习你们沉氏外治,也是真的。严家对你有恩有怨,你对严家有羞辱也有回报,前尘往事,再多提也没有意思了。现在是困难时期,家里已经没酒了。”
沈丛云有点尴尬,从老祁那里拿的半瓶酒,昨天都被他喝完了。
严桥指了指面前两杯茶,他说:“就以这两杯清茶,以茶代酒,你我同饮了,共消前尘往事恩怨情仇,好吗?”
沈丛云愣住了,他赶紧回头看严枝。
严枝激动地对他点头。
严家二代们看着这世纪大和解的场面,纷纷感慨不已。
“是,是是。”沈丛云慌忙答应着。
严桥伸手取了杯子,朝着沈丛云抬了抬。
沈丛云赶紧双手取杯子,放的比严桥低很多。
严桥抬手把杯子放在嘴边,缓缓呼出来一口气,而后闭着眼睛,嘴角露出一丝感怀之色,头一仰,全给喝了。
见状,沈丛云也赶紧饮下了杯中水。说来也怪,这只是一杯普通的茶水,才放了两片茶叶而已,但沈丛云喝完之后,竟觉浊气渐出,心里莫名安定了很多。原本屁股都快从凳子上掉下去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往里面挪了很多。
沈丛云双手拿着杯子,低着头,只敢从余光里面观察严桥,见严桥没有别的表情,他才说:“谢严老大度。”
严桥微微摇头,道:“以后还是叫爹吧。”
沈丛云愕然抬起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严桥拄着拐,费尽地站起来,转身往里屋走:“有点乏了,去歇歇。”
走了几步,到了拐弯处,他没回头,说:“小枝房间一直给她留着,不方便回去,就在家里住下吧。”
顿了一顿,严桥又道:“对小枝好点,她也不容易。”
说完,严桥进了里屋。
沈丛云扭头看严枝。
严枝又哭了。